皇宫。
金銮内殿，烛火通明。
皇帝正埋头批阅奏折，下面跪着一地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在大冬天急得冒汗。
苏良一进来便瞧见这样的情景，忙端茶送上，“陛下，这是刚刚太妃娘娘命人送来的安神茶，包在棉絮里还热乎着呢，您要不要喝上一盏，歇歇神？”
皇帝头都不抬，冷笑两声，“又是大年初二，如何安神？日后这种东西不必送进来。”
“是。”
苏良将茶盏递给徒弟，小声道：“倒了吧。”
这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碎盏。
每每大年初二，皇帝的心情都会变得阴晴不定，残暴凶狠，若是有人敢在这一日犯了忌讳，皆是处死的下场。
旁人不知为何，可苏良自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便在他身边伺候着，缘由为何，自然是知道几分。
苏良一甩拂尘，压着尖细的嗓音，低声道：“伺候不力，都下去给咱家挨板子，莫要再在皇上身边碍眼。”
虽说出去就是挨罚，可这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全同如获大赦般，连滚带爬出了殿。
皇帝没开口，算是默认。
苏良见状，忙伺候着磨墨，过了许久，才敢开口：“陛下，皓月姑娘一早就来了，还在外面跪着呢，您看……”
皇帝：“不见。”
苏良摸了摸手腕上的一串水沉香珠串，上面仿佛还带了女子甜媚的体香，便又说了两句：“陛下，老奴是这么和皓月姑娘说的，皇上事物繁忙实在是没时间见您，可是这皓月姑娘就是不走，说是带了一件东西，能让陛下解乏，欢喜。”
皓月是皇帝培养出的密探，负责在风雪场所打探消息，蛊惑人心，是皇帝分布在民间密探中的佼佼者。
向来是没有命令，不得入宫。
今天却主动求见……
皇帝手中动作一顿，将写了一半的奏折合上放到一旁，才道：“宣。”
“是。”
苏良看了眼身边的徒弟，小太监立马一路小跑去叫人。
皓月身份隐秘，不可高呵。
大殿外。
皓月端跪在地上，身着铺绣蝴蝶齐胸襦裙，外罩薄如蝉翼的羽纱衣裳，青丝漫漫披在身后，微微收颌不见天姿国色，一抬眸，眉眼媚如丝勾人魂，好一个娇弱无骨的美人儿。
来传话的小太监显然刚入宫没多久，定力不够，见到如此佳人，红了个大脸。
皓月主动道：“可是陛下愿意召见小女了？”
小太监偷偷看了她一眼，结结巴巴道：“是是是……陛下……是召姑娘进去……”
皓月闻言欣喜地想要起身，却发现手脚被冻得僵硬，她一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努力保持着仪态，入了内殿。
内殿薰笼温暖，皓月的四肢着了暖意，很快便消了寒僵，见到皇上，扭动着腰肢，缓缓上前行礼。
“皇上，皓月来给您请安了。”
皇帝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声响后，淡淡一笑，“民间密探的头等规矩便是，无召令，不入宫，依朕看来，你是忘了个干净啊。”
话音刚落，皇帝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抬手拿起一旁的茶盏对着皓月就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滚烫的茶水浇落在皓月的肩膀上，本就薄如蝉翼的羽纱沾了水顿时贴在了她的皮肤上，如同无物般，白皙的肌肤透过薄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红肿。
皓月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而是端庄温柔地唤了一声——
“王爷。”
声音悠扬婉转，温柔如水，同她平日里的妩媚娇扬半调不同。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刹。
皇帝的心跟着“咯噔”一声，猛然睁开眼帘，死死望着对面跪在地上的女子，“你刚刚……叫朕什么？”
就连苏良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声音同皓月平时完全不同，若是不识此人，必定还以为这就是此人的嗓音。
皓月低着头，桃色的唇瓣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再待她浅浅抬眸时，声音温柔依旧：“王爷，好久不见。”
皇帝的双手紧紧抓着龙椅，半欲起身，双眼猩红目眦欲裂。
远远望去，女子大半肌肤裸露在外，烛扬清影落下，如同披了半边天的月华般莹润圣洁。
尤其是眉眼间的梨花钿，清丽出尘，手法、颜色皆让他觉得熟悉。
苏良惊得拂尘落地，“皓、皓月姑娘，你这是……”
皓月微微一笑，“陛下，皓月奉上的宝物，可能解乏？”
苏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上，捡起拂尘快速说了句，“太妃娘娘那边还等着人回信儿，奴才先告退。”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的仿佛可以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慢慢，皇帝镇静下来，抓着龙椅的手也渐渐松开，将青筋暴起的手掌掩在宽袖中，一口粗气好容易颤巍着呼了出去。
他只是看着面前的人，眸中不见怒火，而是一派的威严，可眼底，依稀可见淡淡的怀恋。
他捏着眉心，“音可换，神难变，敢在朕面前使这些诡计，皓月，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忽然高扬声调，全然震怒。
皓月的肩膀有那么一瞬的微缩，纤细的手臂微扬扶了扶发髻上的水仙花碧玺流苏步摇，寇丹晶莹辉映，面上抿唇一笑，“王爷，难道不喜欢这份宝物吗？”
又是刚刚那样的声音。
“嘭”的一声。
皇帝将手里的菩提手串扔到了长案上，“起来吧。”
“多谢陛下。”
说着，皓月缓缓起身，随手脱下已经贴在肌肤上的羽纱，左肩微红，似是雪中开了成片的红梅。
皓月运着轻功，长裙翻飞，落在了长案旁，她袅袅走去，手指拂过九龙刻纹，跪坐到了皇帝腿边，面如清兰端惠眸如红芍惑人。
听着皇帝没有动作，她心思一动，大着胆子将脸贴在了皇帝的腿上。
皇帝抬手捏着她的下颌，蓦然用力，迫使她强扭着抬头。
皓月的皮肤被捏的发红。
她眸光流转间，羞笑道：“皓月这样，陛下可还喜欢？”
说着，一双玉手悄然上移，放到了龙纹革带上，把玩着玉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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