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明夜（4）
大半夜的，谈论这种事儿真的是有点费胆量，戴悦刚受了好大惊吓，多亏了一颗坚强内心才没当场被逼成个失心疯。
何安看上去也不想再说下去，估计再多说就涉及到一些机密事了。他性子直，不像戴悦一般的圆滑世故，在觉得没必要再交谈下去的时候也没婉约，直接对戴悦下了逐客令：“好了，都十二点了，你赶紧回宿舍吧。”
戴悦应了一声。
“记得再喝两天糯米，喝生的。”
戴悦一听便觉得嗓子又干疼起来。
由于戴悦出行以轻便为主，能不带包就不带包，是以他自小就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他喜欢出门前先在窗前看看天气，以便抉择要不要出门的时候抓一把伞在手上。他这习惯几乎都已经养成了下意识，比如现在，他往墙边的窗户上一瞥。
那扇窗户开在偏南的位置，窗户下就是一条小道，这道一边是宿舍楼一边是一长排的高大香樟，路灯间隔得远，看上去就感觉幽静得很。
平日里校园的小情侣都喜欢在月色正好的时候压马路牙子，如今月色不好，还是个倒霉催的毛月亮，道上的就不是情侣了，而是一个瘦长的黑影。
这黑影站在两盏路灯的间隔处，刻意地拿同色的黑暗来隐藏自己。
戴悦还以为自己被吓迷糊了，收回目光再揉了揉眼睛，准备再看一眼。
“啪！”
紧闭的窗户好像被罡风一刮，撞出了两三声吱噶的脆响。
戴悦心里头更加疑惑，慢慢地朝那扇窗再走近了一些。
周围的灯光好想好像一下子便暗淡下来，似乎是恐惧，又似乎是敬畏，只甘愿把光亮全数收敛，为将来的东西开出一道畅通之路。
窗户外，一只苍白的、瘦弱的手掌蜷着手指，慢慢地贴了上来。
戴悦嗷呜一声，吓得从嗓子口爆出了一声狼嚎，双脚跟安了弹簧似的一蹦，大鹏展翅一样地就扑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何安估计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张开了臂膀就把人给接住了。
戴悦嘴唇打颤地说不出话：“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何安一手吃力地托着戴悦，另一只手费劲地去勾桌上的糯米，亏了他手臂还挺长，一把就把糯米袋子勾到了手，直接地往窗口那一撒。
啪！
一片狼藉。
窗前还是那个黝黑的，深邃的长道，好像刚刚那一张鬼脸只是他们无知的幻觉。
何安缓了一口气，空出的一只手拍了拍戴悦的脊背：“走了。”
戴悦的身子支住了颤，却没睁开眼：“走了吗？”
何安：“真走了。”
“真的？”
何安：“它真走了！你再不下来你也给我走！”
戴悦树袋熊似的，从何安身上滑了下来，一落地就给自己转了个方位，让自己躲在他的身后。
他从何安的身后偷偷打量着那扇窗户，确实，空无一物。
戴悦：“老师师……我……它……”
何安叹了一口气：“我是真没想到它对你这么在意，”他认真地看了戴悦几眼，打量的眼神带着考量，“你不会真的是黑白无常吧。”
“……”
戴悦奔溃：“老师，黑白无常如果见鬼就腿软，那他们还要不要地府编制了？”
“哦，也对，”何安问，“那你还走吗？”
戴悦死命摇头，“求老师收留！”
“收留没问题，但你先把衣服给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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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阳光照得四方大地光明正义，何安一人先去了学校做入职手续，戴悦本来想二十四小时黏着这个能捉鬼的大拿，可直接被何安送去了医院。他看了耳朵没有什么大碍，就回宿舍去收拾东西了。
为性命计，他和他的体育老师即将开始一场不知要持续多久的同居之旅。
因为清明节假期，所以宿舍剩下三个都没课，也懒得出门，纷纷趴在自己的床上当一个干脆的尸体。对于戴悦班长的彻夜未归，戴悦昨天在电话里也给老大做了解释，说是直接陪新来的体育老师玩了个通宵，老大虽然有点疑惑，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是以戴悦进门时候，只听到几句像是将死之人气若游丝的问候“回来了”、“班长辛苦了”。
戴悦敷衍地回应了几声，没有平日间欢天喜地的神气模样，只安安静静地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还是老大有良心，听到戴悦这边叮铃当啷的大动静，抬起了埋在枕头里的大脑袋朝这边看了一眼，疑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
整得好像嫁过来的小媳妇受了气，掐着眼泪要回娘家似的。
戴悦还是要面子的，绝不可能说出自己因为害怕而想要抱着体育老师大腿的事实，只说道：“哦，新来的体育老师一个人住有点害怕，说这两天叫我过去陪陪。”
老大一下梗了脖子：“这体育老师是个女的啊？”
“男的。”
老大更惊讶了，“男的也能拜倒在你裤管之下？”
戴悦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就是单纯地增进师生感情，团结互助而已。”
说话间，行李已经被收拾好了，戴悦把箱子一合，拉链一拉，故作轻松地对寝室里兄弟说道：“行了，哥们先走了，过几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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