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平似乎很受用这话，笑得眼睛都快瞧不见了：“小十哥谦虚了，资历老有什么用，我们顶多也就是跑跑腿，老板手底下多得是我这样的，比不上您的本事。要不是您，我们也不可能一次见着这么多货，这回赚的，指不定能翻个好几番。”
关跃看着他夸张地翻动手掌，仿佛已经看到了钱一样，眼里都冒光。
莫平挑好了，把油毡布随便一搭，拍拍手：“小十哥送货辛苦，赏脸跟兄弟们一起吃个饭，吃完我们就开工上路了。”
关跃把包着那些残片的外套一卷，抓在手里，合上后备箱：“应该的。”
一群人进了厂房，里面摆了张大圆桌，酒和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关跃被莫平推去上座，在场的都知道他如今是顾廷宗的心腹，都尽可能地跟他套近乎，好几个人张罗着要给他倒酒。
关跃把外套搁腿边，拿下耳后那根烟，在指甲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随口问莫平：“你们跟着老板多久了？”
“有十来年了吧。”莫平举着酒杯送到他面前，一边回忆历史：“以前我们是跑香港南洋那条线的，现在多亏了小十哥你，替老板打理组织，又除了五爷，占据了西北这块宝库，以后肯定全国的货都是老板的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对，小十哥这叫居功至伟啊。”
关跃拿了打火机摁着，点烟：“嗯，好好替老板干吧，不过都小心点儿，别栽。”
“那没话说的，老板可不像五爷，那老东西干的事情比放炮都响，再偷偷摸摸的不见人又有什么用，这不栽您手里了？老板不一样，有正经生意，现在又有个正经的文保组织遮掩，就是让那些条子查也查不出什么。”
关跃点头，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一群人互相奉承，嘻嘻哈哈。
看得出来，他们都很自信，已经对眼前的事情很放松了。
可惜好景不长，饭还没有吃完，外面忽然有人跑进来：“有条子过来了！”
莫平反应极快，第一个变了脸色，从桌边站起来：“妈的，货还没来得及分呢！”
关跃抓起外套就起身出门：“快去抢货！”
一群人匆忙跟他出去，飞快地跑向越野车，已经晚了，警笛声已经到了门口。
莫平朝众人打了个手势，先赶去门口，笑着跟警察搭话，却没能拦住，一群警察二话不说直接就进来搜查。
其他人见这情形也顾不上了，两个人拉开后备箱，疯狂地要把木箱往外搬，但警察脚步也快，已经朝这头跑了过来。
不知道是谁慌乱当中突兀地掏出了刀子，引来一个警察一声暴喝，立即就有好几个警察围了过去，现场一片混乱，一群人调头就往四处的木材堆后面跑。
关跃看到，放弃了接近越野车的计划，迅速往侧面走。
快走出去的时候，莫平发现了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张口就高声叫了句：“小十哥！帮忙啊！”
几个警察闻声马上追了过来，边追边往腰上摸装备。
关跃瞄见，抢先动手，转身一枪打在地面上，他们似乎是惊住了，没料到他会有枪，一时间没能接近，但很明显，他们都朝着这个方向，应该是看见了他的脸。
关跃转身就跑，出了木材厂的范围，直接跳进后面的河道。
※
已经是下午了。
言萧出去吃了饭，以为回来就会看到关跃，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见到他人。
她站在窗户边上往外看，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来了，难道就是为了在这儿傻兮兮地干等？
街上忽然有辆警车开了过去，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又等了十来分钟，她有点站不住了，转头拿了包就走，刚到门口，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关跃闪身进来。
言萧上下打量着他，一颗心放下了，嘴里却不饶他：“真厉害啊你，昨晚那么卖力，想让我下不了床？所以今天瞒着我都去干什么了？”
关跃全身湿透，放下手里的外套，把累赘的上衣长裤都脱下来，拧了拧水，看她一眼：“我看你精神还是很好。”
“那或许你还得继续努力了。”她侧身靠在门板上说，斜倚的身姿，全是风情。
关跃笑了笑。
“别想蒙混过去，”她又问一遍：“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只好说：“不是什么好事，不能带你去。”
言萧笑了，靠近他，手指勾了勾他湿漉漉的底裤：“弄成这样回来都不说？”
关跃按住她的手，身上肌肉贲张，用力一拉，就把她箍在了胸膛前，让她没法逞凶，才终于说：“去给顾廷宗办事了。”
言萧脸上的笑消失地干干净净：“那就难怪不带我了。”
“警察也过去了。”
她顿时没了话，过了好几秒才开口：“你说实话，顾廷宗是不是真的在走私文物？”
关跃看着她的双眼：“对，他的确在走私文物，而且早就开始了。”
现在只不过是变本加厉了而已，他是在扩张走私帝国的版图。
言萧倚着门板，冷冷清清地笑了一下，说不上来什么意味。
以前顾廷宗为她的官司、她的生活出过力也出过钱，而这些钱，原来是这样来的。
这个事实很难消化，她觉得背后生寒，甚至不堪难当。
关跃托起她下巴：“你很在意吗？”
言萧垂眼盯着鞋面，吸口气，又抬起头：“那是他的选择，该他自己负责，我在意的是你别做这个。”
关跃一声不吭。
言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等不到他开口了，自己先放弃了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她会更难以忍受，需要时间，于是问他：“你甩开那些警察了？”
“甩开了，”关跃松开了她：“但是被他们看到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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