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央双手攥着被角一动不动，段三留又与他贴了贴脸颊低声宽慰几句，这才背对着庆央倒身躺下。
约莫到四更天，恰是夜色最浓时，段三留忽觉一阵凉意在自己身前上肌肤游走，迷迷糊糊之际在胸口胡乱一拂却捉到只冰冰凉小手。
段三留待要起身，却听身后庆央柔声道：“别动。”，他有意提气，声音听起来万般娇媚，段三留身子猛然一顿，直觉眼前天旋地转仿佛一脚跌入了香油罐，他听话地点点头不再动弹。
庆央抽出手反握住段三留，额头抵在他后颈呢声道：“我知你存了什么心思，我叫你如愿好不好。”，说着又朝他拱了拱身子，环在他腰间的双臂越发收紧，姿态说不出的亲昵。
段三留鼻子中唔唔哼了两声，胸口升起一阵说不出焦躁，他迫切想要逃开却又想消融在温柔抚慰中。
段三留忽而想起几年前他扮作打渔的小哑童与庆央在大河潭撑船摘莲蓬的事，那会儿他装模作样撑船，庆央赤脚坐在船头打水。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小木船才摇摇摆摆打着转儿飘到了河中央。庆央因为冷不丁瞧见荷叶丛下藏着的两片小小阴影，突然改注意说要下水捉鱼。他还没回过神便觉船身剧烈一晃，庆央已三两下除去衣衫，站在船头冲他得意一笑，转身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眨眼间隐没于碧绿河水中不见了踪影。他慌得扒在船边大叫，粼粼水波晃的他睁不开眼，他又急又气，捶着船板大吼大叫，却听不远处忽而有人兴奋地尖叫道：“捉到你也！”，他忙抬头去望，便见庆央抱着尾胖头青鲤哈哈大笑，阳光在他湿漉漉的白嫩皮肤上镀了层金，看起来比水波还要晃眼千万倍。青鲤猛一甩尾从他手中挣脱越入河中，溅起一汪金色涟漪，庆央不甚在意的抬手从下往上抹了把脸甩甩水珠，摇着手臂冲他叫道：“劳驾，靠过来些！”
“靠过来些。”，庆央单手握住跳动鱼身段三留微微一颤，轻声唤道，“我使不上劲儿。”
段三留忍着不适感乖乖的挪正身子，眼神迷离地望着庆央，不忍出声道：“央哥哥，小肚子痛。”
庆央脸色苍白，将头靠在段三留右肩轻吻他的脸颊，手虚握住鱼头缓缓动作。段三留只觉得腹内热浪一浪高过一浪，滚滚而来誓要将他淹没，他眼眶一湿，哑着嗓子道：“你做什么！央哥哥，我不舒服！我要尿尿，你不要动！”
庆央手顿了顿，探头亲亲他冰凉的嘴唇，又加快了动作，贴在他脖子边轻轻道：“三留弟弟，你去死好不好。”
段三留没听仔细，大口喘着气道：“什么？”
“让我活着好不好，你不要带我去见白大哥，让我活下去吧，求求你了。”，庆央手越握越紧，大声道：“他妈的，让我活下去！你去死！”，他像是要将那东西扯断似的，咬牙发狠道：“我要活着！老子就要他妈活着！老子要长命百岁！老子还他妈没活够！”
他声音喑哑，带着不可名状的情绪，语无伦次哭道：“我想活下去，求求你，我还不想死，你别杀我，我不要跟你去见白大哥，我不要喝酒，我要活着，你听见没有！”
庆央松开手覆在段三留胸前，揪着床单疯了似的哭喊道：“我们是朋友啊，我们不是好兄弟么，你们怎么敢计划怎么杀我！去你龟孙王八蛋，我不想死，我不要死，你去死吧，我要活着！”，他说话愈发没了条理，从发狠威胁渐渐变成无目的的谩骂。
好像烧红的烙铁一股脑扔进了冰水中，段三留意识恢复了清明，轻轻推开庆央坐起身，跳下床理好衣襟便要往门口走。庆央身子忽而一抖，哑着嗓子道：“你做什么？”
段三留冲他无辜地笑了笑，道：“听你的，去送死。”
庆央愣了愣，将头埋在枕头中，道：“不要告诉我！”
段三留奇怪道：“你问我去做什么…”，庆央猛一捶床，抬起脸截住他的话，道：“不许去！”
段三留背过手歪头望着他，平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我只想活着，”，庆央坐起身子道，“我不想死！”，他缩成小小一团，双肩瑟瑟发抖，“三留，对不起，我糊涂了，我……我该怎么办。白大哥是鹞子，我被他盯上了一定活不了了，鹞子从来不会放人，除非剩我一个派里规矩要剩一个，可我不想杀师傅，我不能杀了你，我该怎么办？”
段三留叹口气走近庆央，道：“那你要怎样？”
庆央看看段三留，低下头喃喃道：“我要你们陪我活着。”
段三留环住庆央瘦削的肩头，与他贴了贴脸颊，叹气道：“你会比我活的久，小师哥，你得信我。”
静默片刻，庆央点点头，道：“你不能骗我。”
段三留笑道：“我几时骗过你。”
庆央脸上一烫不再答话，段三留见他不再发抖，又亲了亲他的额头，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皱眉道：“你从前求过谁？”
庆央拉下脸来，道：“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段三留飞快瞥了他一眼，低头道：“不，央哥哥你别恼，我不知道为什么问你，我只是一想到你这般求过杨云，我就喘不过来气，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就是想知道，我……”，段三留面露凶相，手臂从他肩头撤下，忽而立起三指捏住庆央的脖子，狠狠道：“你是不是求过杨云？”
啪！
庆央反手给了段三留一耳光，冷冷道：“再多嘴爷爷就剪了你舌头捆住你的嘴！”
段三留愣了愣，扯了扯嘴角阴笑道：“小师哥，你以后只能求我，不然……。”
啪！
庆央又挥手打了段三留一巴掌，道：“好好说话！”
段三留被打的懵了好一会儿，回头看看早已躺下的庆央，翻身扯过被子躺下愤愤道：“困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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