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着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应对重要约会,越是容易被生活当头棒喝。
他正对着浴室的镜子生闷气,李赫宰兴奋得没什么眼力见儿,不停在门口探头探脑,“快点快点,还挺远的,我们早点出发!”
“别催了!”,李东海抱怨了一句,洗了一把脸,烦躁地搓着起痘的位置,疼到龇牙咧嘴,红肿一点儿没消,反倒愈演愈烈。
直到出了门坐上车,他的表情都没好看过。明知道跟自己置这个气很傻,可就是忍不住生气。因为今天的舞台对他太重要了。
车上了高速,路的尽头一望无际,李东海开了窗户,任凭春风吹进来满面的杨絮。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吵,他看着窗外发呆,时不时皱着鼻子打两个喷嚏。
李赫宰看他这样,做主替他关了窗,“别开窗吹风了。春天你容易过敏。”
李东海默不作声。这明明才是他们共渡的第一个春天,怎么好像寒来暑往已经过去了好些个年头一样?
车开进临市的道路,李赫宰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今天...吃药了吗?”
“没有。”
“其实,我今天有个惊喜给你。”
真的被牵着手带进这间老旧剧场的时候,李东海还是有点鼻酸。即便这惊喜他早就已知,可踩着咯吱作响的木地板走到舞台中央,打开了头顶的唯一那盏聚光灯,他站在光束里,望向观众席上唯一的观众,眼泪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他抬手蹭了下眼睛,向他的观众解释道,“刚才的风太大了,吹得流泪。”
“喜欢吗!”,李赫宰显然没什么演讲经验,掌握不好在剧场里说话的音量,喊得声音大了些。短短三个音节,在空旷的空间里传来一阵阵回声。
李东海笑着又抹了把眼泪,“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要聋啦。”
这个场面他曾设想过无数次。他要如何哭,如何笑,如何冲到台下亲吻和拥抱他的爱人,如何表达他浓烈的爱意,这一切,他通通在脑海中排演过。
他曾经无数次放弃过这个期待。时至今日,他拥有舞台,拥有这束光,拥有鲜花和掌声。他理应不该再奢求什么。像他与李赫宰第一次见面那天,他演的方达生,对着他自己心里的陈白露说:你不值得。
你不值得,请你死心。你配不上你所幻梦的爱情。
他试过了。他曾经也带着满心期许,和那个男人一起振臂飞出这桎梏之笼。可生活终究教会了他聪明。他不再掏付真心,在自己曾经厌恶的千金丝笼里,做了只麻木的宠儿。
那扇紧闭的门扉,却意外在一个深夜被叩响。来客穿着得体的衣服,未打招呼,一声不响走了进来。李东海毫无留恋地与他同去,为了再赌上最后一把。
他赌赢了。情爱的欢愉使他心甘情愿重新戴起了镣铐,虔诚地将钥匙双手奉给他人。
他爱生活,他也厌恶生活。因为生活中的幸福总是随机掉落,可平庸、痛苦、死亡,永不会放开人。
李赫宰一步一步走上舞台,郑重递过自己修改了无数次,李东海也偷偷背了无数次的剧本。
“东海,送给你。”,他的手还在轻微颤抖着。
李东海接过,看了眼封面便背到身后,“今天我只演给你看。”
没有化妆,没有换衣服,没有道具,没有配合的灯光和音乐,连李东海脸上临时起的痘痘都在干扰着这场盛大的仪式。
可从第一句台词出口的那一刻,一切,尘埃落定。
当闷热笼罩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傍晚时候起风也带不来一丝一毫凉爽的感觉,夏天就真的来了。
学校放假的第二天,李赫宰就跟随李东海以及剧院的几个同事,飞向了地球另一端的一座反季城市。天气预报说那里刚下了雪,气温跌破冰点。飞机上的空调吹得猛烈,李东海恨不得现在就把行李箱里准备的棉衣找出来穿上。
李赫宰在他旁边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凉意使他整个人瑟缩在那块航空公司提供的小毯子里。他看了一会儿,起身去行李架上取了行李,找出两件厚的外套,一件自己穿好,一件盖在准备补眠的人身上。
李赫宰费力睁了眼睛,看见身上的外套,声音嘶哑道,“几点了?”
“还早,你睡吧。”,李东海打开随身带的书准备打发时间。
终于等到李赫宰彻底睡着之后,他才合上书,伴着轰鸣,小声贴着他耳朵说道,“其实我也有个惊喜给你。”
这一站的巡演进行得很顺利。
最后一天的行程结束之后,剧组的演职人员们一起找了个地方喝酒。去之前李赫宰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喝多,李东海也满口答应得爽快。可半夜回来砸房门的时候,他还是俨然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酒店里没有热水,烧不了什么解酒的东西。李赫宰只能把人放在床上,开了淋浴的热水,拧了毛巾替他擦了擦脸。李东海被温热的触感蹭得难受,整个人不听话地动来动去,脚下也蹬着被子,嘴里嘟囔着说不要,说自己头好疼。明知道自己头疼还偏要喝酒,气得李赫宰扔下毛巾,死死地帮他把被角压在身下,自己去了沙发上睡觉。
第二天是剧组在这座城市的唯一一天自由活动时间,李东海却因为一场宿醉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他爬起来准备吃药,发现李赫宰没在房间,手机也没有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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