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进了一座塔形建筑物，再次乘上电梯，穿过几条走廊，最后来到了顶层的一扇门前。
大吾按下了门边的按钮，瞳孔检测的蓝光很快扫过了二人的脸。片刻，机械门向一侧移开了。
他似乎有些意外，他回头打量了一下俐俐。后者疑惑道：“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他收回视线，“只是按理说来，门禁系统是不需要对你进行识别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进来吧。”
眼前是一间主控室，室内布置呈金属色的基调，一边是巨大的控制台和计算机，正对侧的墙面则由几面屏幕组成；另一面墙壁上镶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站在窗边向下俯瞰，视野里没有一丝灯光，眼下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俐俐回过头，大吾正在俯身敲击键盘。叮咚的提示音中，控制台的指示灯很快依次亮起。他看了一眼屏幕，放开键盘，向她缓步走了过来。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蓝眼睛闪烁着惊人的光亮。
最后他停下了脚步，不到两米的距离，沐浴液的香味浓郁地涌入了她的鼻腔。
“向外看。”他轻轻道。
俐俐回过神，仓促地应了一声，随后转过头，和大吾一起望向了窗外。
视野的一角已经亮了起来。那是一盏一盏的路灯，抑或是建筑顶端上的灯牌，她却一时分辨不清了——他们所处的塔顶比她想象中的高上许多，此刻几乎是从空中俯瞰着这座城市。秒针的滴答声中，金色的灯光渐次亮起，从北边向南边蔓延，又从南边回到北边，如此往复，直到它们不均匀地铺满了整片视野，一闪一闪地，如同散落了一地的繁星。
俐俐睁大了双眼：“真漂亮……”
然后她的尾音卡在了喉咙里。灯光开始变化了。
浅金色的灯光转为明亮的银蓝，原先的暗处开始浮现出光亮，最终聚成了一片海洋色的灯海。
视野正中央，白光闪耀起来，一笔一划，在灯海的中央拓下了一行文字。
［For RIRI. ］
俐俐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即便无数的话语已经涌上了喉头，压得她的胸腔一震一震。她愣愣地望着前方，扶着窗面的十指微微颤抖着，直到颊边一凉，她抬手去拭，手背上落下了一道长长的湿痕。
“觉得如何？”大吾笑道。
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低低沉沉的，温柔地撞击着她的耳膜：“说实话，我在艺术方面没什么自信，也不知道写什么更好，但是……”
他忽然停住了。俐俐转身望向了他，眼底水汽弥漫，雾蒙蒙的一片。
“大吾。”她咽了咽喉咙，“你是不是——”
她仓促地中断了话音，睫毛不住地颤动，似乎仍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大吾叹了口气，伸出手，温柔地抚过她泛红的眼角。
“是不是什么？”他微笑道。
俐俐咬着下唇，好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她轻轻推开他的手，仰起头望着他。
“我一直……我一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压住了哽咽，声音变得小小的，“你总是在帮着我，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我不说什么的时候，甚至我没想过你会来的时候，你也——”
她再次陷入了停顿，良久，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别向了一边。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想做一个好人。我也一直觉得你很好。”她说，“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打那样的赌呢？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做这样的东西给我看？你做到这个地步，我——”
喉头的阻碍忽地松动了。她的胸腔起伏了一下，以自己也不曾料到的流畅，把满腹的话语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我喜欢你，大吾。我一直喜欢你，真的是……很久很久了。”
“我本来想在更早的时候告诉你，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机会了。”
“我也怀疑过的，会不会是那时我太小了，我只是一时兴起。但……不是那样的。我已经遇见很多人了，可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她在说什么呢？俐俐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此刻她应该放空脑袋，什么也不去想。藏在心里的话，丢脸也没关系，乱七八糟也没关系，就让它们自发地倾泻出来好了。
“我一直想见你。不是想在电视上或者网络上，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什么也不看。因为那样的你离我太远了。”
“我想真真正正地见到你，站到你的面前和你说话，说什么都好。但是太难了，你从不来卡洛斯，我也从不去丰缘。”
“这一次我终于能回来，我……我很开心。你主动来帮我，主动来看望我，就算当时你说了我几句，我不太开心，后来想一想，其实没什么不开心的，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毫无章法的表达，或许小学生的情书都比她更有文采——事后想起来，她一定会尴尬爆炸、恨不得当场失忆吧？
可是那些后续，和这一刻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俐俐顿时冷静了不少。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道：“这样足够了，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可是，人类一直是不知足的生物吧。见到你还不够，和你说话也不够，我想……我想一直见到你，想和你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想和你一起做各种各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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