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涟笙看着她，忽感一阵口干舌燥，而与此同时，那种如烈火焚烧般的感觉悄然袭来，迅速转化成尖锐的刺痛感，正翻江倒海地吞噬着她的神经。
她猛地移开视线，站起身来，佯装镇定道：“我去看看小七和儿子......”
李炎阳霎时爆笑出声，程涟笙无心理会，走出几步，与兰博基尼道了句别跟来，便大步而去，像是逃离。
穿过前厅，程涟笙趁下人们不注意，偷摸唤了哑女去替她取冰水来，这几日时常感觉浑身燥热难忍，只有喝下寒凉冰饮方能缓解。为此，兰博基尼还特意请了御医过府诊脉，然而，御医并诊不出什么，只道是阴虚火旺，再三叮嘱莫要贪凉，饮食宜清淡，保持心情舒畅。
程涟笙也是委屈得紧，她在海外一年四季都习惯了吃冰，忽然不让她用冰了，她哪里还能快活得起来。
天气转冷，府中早已不再放置冰桶，再加上御医嘱咐，府内更是明文规定禁止她接近冰库。只有她捡来的哑女愿去帮她取冰。
也是赶得巧了，程涟笙某日夜里于亭中独坐之际，遇上哑女恰好出寝室上茅房。程涟笙正因梦到楚汐瑶窝了一肚子的火，便随口使唤哑女去替她做杯冰饮来消火，也是自那日开始，她夜夜做春|梦，几乎每夜都需冰饮降火。
哑女一路东张西望，走到跟前，方现出藏于腰间的一盏冰水。程涟笙伸手接过，仰头饮尽，心间的燥热刺痛感随之消失无踪。
“下去吧，别让人看见了。”
“呃。”
*
程涟笙以为李凝月去了普莲寺，却不知她仍在宫中，只不愿见人，至普莲寺时已是淑贵太妃寿辰当日。
林中水汽缭绕，因下了一夜的雨，气息清冽，犹如仙境。李凝月母女在亭中对弈，半晌，方闻淑贵太妃叹了口气，道：“真是哀家的好女儿。”
李凝月与她隔案而坐，执了枚白子轻落在棋盘，不紧不慢地道：“儿只是不愿无辜之人丧命。”
淑贵太妃冷笑一声，反问道：“这些年死在你手里的无辜之人还少吗？”
李凝月默然。
淑贵太妃执起一枚黑子，却不着急落子，口中继续道：“凝儿究竟是不愿杀无辜之人，还是只不愿杀她？”
李凝月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目光在她面上停留，并不接话。
淑贵太妃忽然笑了笑，这才将手中棋子落下。
“可她与王后，都得死。”
她凝视着棋盘，一字一顿地道。
程涟笙登云潇宫那日，入夜之后，姜无便将李凝月险些说漏嘴的事向淑贵太妃交代了。淑贵太妃何等精明，听完姜无禀报，当下便嗅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她知女儿这是有了二心，但好在只是起了个头，只消斩断情丝，一切都来得及。
“先王宾天那日，哀家亲耳听到乌先生与宁王小儿道‘西洋人之性命与陛下相连，此乃命数，望陛下切记’，倘若当真如此，你登基后西洋人便会与你性命相连。”
淑贵太妃慢慢地说道。
“你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哀家岂能留那祸害存于人世？”
李凝月微微敛眉，沉默片刻，语调平静却坚定地道：“儿不信命。”
砰——
淑贵太妃倏然将茶盏重重地扣在几上，怒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凝儿竟不懂么？”
李凝月不语，一双幽邃的黑眸深深凝望着她，许久，方道：“留着她，儿自有用处。”
淑贵太妃一怔，忽然哈哈狂笑，乃至前仰后合。
“凝儿以为，你留得住她？”
她一直在笑，姿态狂放，待收住笑声，她唤了声：“雅娘。”
云仙楼老鸨已在林中树影之下等候许久，闻淑贵太妃召唤，立马带着水水入亭，伏首而跪，异口同声地道：“草民叩见淑贵太妃，三殿下。”
“起来吧。”
“是。”
淑贵太妃面上方才的狂笑之态渐渐褪去，转头望向雅娘身旁躬身而立的水水，缓声道：“你来说。”
水水应声开口，一字不差地说着她在李炎阳身边的所见所闻。李凝月静静地听着，清冷疏淡的脸庞并无异色，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满布阴云。
“......舒亲王道，西洋公主欲将府邸迁至云国......”
李凝月闭了闭眸，忽而道：“够了。”
她眸中的寒光尽显，令人不敢直视。
淑贵太妃瞥她一眼，适时将二人遣退。
亭中陷入了长时的安静。
良久，李凝月眼中的寒芒方渐渐消去。
“母妃不曾想到，凝儿竟会对女子动情。”
淑贵太妃的声音带着叹息，透出了一丝不敢置信。
李凝月慢慢地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淑贵太妃与她对视，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可她的命，哀家要定了。”
李凝月目中依旧阴云满布，神色却变得冷凝：“母妃既知和慕公主对西洋人情根深种，就不怕此举惹来祸端？”
“我宁国之事，轮不到云国人来插手！”
淑贵太妃拂袖起身，神色起先转怒，顿了顿，又不屑一顾道：“区区和慕公主能奈我何？哀家倒是不信了，云王会为儿女私情坏了两国邦交。”
李凝月闭目，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
“你若不登帝，自然会有旁人替你登帝，孰轻孰重，凝儿自行思量。”
淑贵太妃已无耐性多言，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往亭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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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改。
又是十天...
真的抱歉hhh，主要又加了近一章新内容。
下章也是大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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