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知道？我打算玩几天就走，木头也不止她一家。”江崇召喝了口茶，随口说。
这话听着就不像是真的。贾明诧异的看着江崇召，“公子也在收料，想来应该知道市面上没货了。”说完停了停，注意了下江崇召的表情，继续道：“公子是为了宝船厂？”
江崇召笑起来，反问：“你也知道宝船厂缺原料？”
“除了宝船厂，在下也想不出哪里能差得动公子。”贾明微笑道。
“哈，太看得起我了。”江崇召笑的没心没肺。
“在下听说，这些料若是卖不掉，就会进宝船厂。”贾明朝江崇召微微一笑。
“我还听说交趾木料极多，这还只是第一批。”江崇召也微微一笑。
“难怪公子不急。”贾明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当然不急。郑大人修不好船、出不了海，与我何干？再说了，今年走不了，不是还有明年？”江崇召随口说着，像真没什么大不了。
这算抱怨吗？贾明愣了很久，没想明白江崇召的意思。房间里安静下来，好在一道道菜上来，倒没那么尴尬。
“这批货价格确实不贵，在下听说泉州有不少富户打算合伙收料。”贾明表情轻松。
“不错。转个手也能赚不少。”江崇召根本不在乎。
贾明皱起眉，终于忍不住道：“张小姐手上的铁力木，只有在卖不掉的情况下，才会进宝船厂。交趾的料品质不差，又是平价。量是大了些，但肯定会有人要。”
“你？”江崇召脱口而出。
贾明笑起来，“有能力的多了，在下知公子也有能力。”顿了顿，看似随意的猜道：“这些料，想来本就不要钱。对宝船厂来说，有，肯定好；没有么，应该也不失望。对吧？”
江崇召顾自吃着菜，没答。
“不过，这种木头长的极慢，今年没，明年也不太可能会有。所以，大明只剩交趾一处有货了。”贾明看着江崇召说。
江崇召略一迟疑，随即微笑道：“你知道的挺多。”
贾明笑着点头，继续猜测：“所以，公子不会坐等。要么做手脚搞砸张小姐的生意，要么出价收料。否则，郑大人这几年都不用走了。听说，圣上去年已经定下今年出海，想来郑大人也不敢抗旨。”
江崇召放下筷子，自己倒了杯酒，不痛不痒的说：“听着似乎有几分道理。”
贾明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人能力有限，不如我们合作，包了交趾的货？”
“你也说二万五不多。”江崇召看了眼贾明，“既然不多，那就各做各的。至于以后，天知道还有没有。所以，为何要合作？”
“因为，很多人都没想到交趾。”贾明喝了口酒，缓缓道。
什么意思？江崇召像是没细想，说道：“现在考虑也不迟。”
贾明沉思片刻，看着江崇召，无奈笑了笑，一字一顿道：“在下从去年得知英国公大胜陈军后，手头就紧了。”
是他？！江崇召明显一怔。接着，又急忙掩饰的摇头道：“对我而言，最合算的难道不是谁都不要？”
贾明看着他，连最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于是，笑了笑，故意顺着他的话问道：“江公子，不会真连英国公府的面子都不给？”毕竟在所有人眼中，英国公府此举，就是敛财的意思。
“也没见谁给我面子。”江崇召喝着酒，抬眼看着贾明。
贾明叹了口气，最后问了句，“公子真不考虑合作？”
江崇召顾自喝酒，没回应。
贾明无奈笑起来。想要搞砸一笔生意，没这么容易。于是提醒，“不管怎么说，一方是英国公府，另一方嘛，大明有这么多船行、富户，恐怕……不会听公子的。”
“走着瞧吧。”江崇召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
“行。”贾明举了举杯，笑道：“贾某敬公子。”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直到贾明告辞，二人都没再说什么。临走时，贾明看了眼江崇召。
江崇召一人坐在包房中发呆。
他认下了？如果不提，此事根本无从查起。为什么？难道说贾明并不是来谈合作，而是来告诉自己，铁力木在他手上？然后呢？用这个逼自己谋反？这怎么可能！
这次恐怕是被人算计了。
“爷。”离尘敲了敲门，见江崇召迟迟不出来，不放心的进来看看。
江崇召叹口气，看着一脸担心的离尘，吩咐道：“通知小斓，开始吧。”
※
当天下午，之前看过料的各位，全部收到了以张斓名义发的请柬。
不过，这份请柬写的任性之极，居然要大家当天申时初刻，到福鼎客栈商议各项事宜。不少人收到请柬时，已差不多临近申时，看在钱的份上，只能一边心中暗暗大骂、一边急急赶到福鼎。
福鼎二楼包房。
也不知这位小姐怎么想的，居然只要了间十人的房间。可光是泉州当地乡绅、商户就有六、七人，还有外地几家船厂的管事，以及秦风和、贾明。
江崇召到的时候，房间里的桌子已经换成了椅子，挤满了人。连客栈门口都停满了马车、小轿，整个一楼全是随从、家丁。
江崇召带着沈维汉站在包房门口，毫无笑意。贾明也没进房，一眼见到他，远远打了个招呼，并不上前。只是，所有人等了一刻钟，都没见张小姐，人群慢慢烦躁起来。
又过了半刻钟，王国芳带着一名小丫头，和三名护卫上楼，五个人好不容易挤进房间。只听小丫头红绫清清嗓子大声道：“我家小姐说，让大家想明白是不是真的要。”
这话一出，现场静了静，瞬间哗然。
“谁不是真要？！不然还赶来这里？”“小姑娘，是我们要问你，是不是真的卖？”“这么多人，你们当猴耍啊！”“张小姐呢？我们都要的，叫她出来。”
见大家这么激动，红绫有些怕，求助的看着王国芳。王国芳直接大喝一声，“好了！别吵了，小姐还等着！”
果然大家停了喧哗，等王国芳下文。
结果还是红绫开口，不过，这次明显有些颤音，“我家小姐说，你们这么多人，货只有一批，该卖给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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