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出门，周止原本淡定的神情立即凝重起来，对江崇召道：“殿下，贾明来者不善。”
江崇召冷笑，“收遍各地铁力木的人，说不定就是他。”
周止急道：“此人有反心，难道他收木是……？”
“肯定不是做家具。”江崇召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调侃了一句。
“他认得张小姐。”周止更急了，“如果这样，到时英国公府就难脱身了。”
江崇召倒不急，“那又如何？他难道会学言官上书弹劾？”说到这里，自己笑起来，“不过一介草民，又能怎样？”
“可是他身后……”周止看着江崇召提醒道：“他的事，殿下还没和其他人说过吧？”
江崇召抿了抿嘴，手上不自觉的转着杯子。虽是向太子提过此人，但除夕夜的谈话却是谁都没说，而且，当时在场的还有周止和沈维汉。于是，淡淡道：“楚王府从不与亡命之徒有交集，再说，本王还想活到寿终正寝。”
“殿下，此人会不会早就到了？若是他一直在暗中跟踪，那我们这样的安排就……。”周止把‘毫无意义’四个字吞了回去。
“来泉州是临时决定的，更何况明确要我收铁力木，也是这次千秋节后的事。他总不能事先知道我会来？好，就算现在全大明都知道我在收木料，所以他就一直在泉州等着……不可能。”江崇召摇着头。
周止仍是担心的问：“会不会，他一到泉州就见到我们了？于是，就一直在暗处没露面？”关键是贾明肯定不是一个人，但他的随从、跟班从来没露过面。
“要是这么巧，那他已经知道我们与小斓是串通好的，为什么要提出与我合作？”江崇召淡淡笑了笑。真如此，这事就不简单了。
“就怕他……”周止欲言又止。
“那你说该如何？”江崇召喝了口茶并没看他。
周止见他脸色不善，心中暗自苦笑，硬着头皮道：“殿下说的对。所以在此事上，最好能知道他的目的，若是放任，恐怕更为不利。属下觉得，是否索性与他合作？”
与贾明合作？谋反吗？这建议真是好极了！江崇召一口将茶喝完，笑了笑点头，“好。”
又是这种态度，每次他应的干脆，周止就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微微转头，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沈维汉，见他像石人一般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于是，起身道：“那属下先去安排住处。”
江崇召点点头，“不用回福鼎了，那边的事，老沈处理。”
周止行礼退出，沈维汉看了眼江崇召。江崇召似乎知道他在看自己，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去趟福鼎，把这里的安排和小斓说明。”
“是。”沈维汉走到门口，忍不住问了句，“公子，真与贾明合作？”
江崇召抬头问：“你觉得不该？”
“属下不知。”沈维汉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属下去去就回。”说完直接出门。
江崇召看着他关上门，嘟哝了一句，“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
沈维汉回来的时候，带了张张斓写的字条，写了四句话。一、贾明是针对木料，还是针对你？二、有没可能是他收了木料？三、要不要收网？最后是句提醒，我们是仇家，记得吵架。
这些问题，也只有试探过才能判断。不过对江崇召来说，最不开心的是不能去找小斓玩，还要假装仇人。
第二天，因为没去福鼎，江崇召显得无所事事。一会发呆、一会又挖空心思的想，要送什么给张斓玩。
临近中午，离尘送来封信，让江崇召一直以来轻松的心情，瞬间没了。
这是太子的回信。
离开苏州前，江崇召将这个天马行空的计策告诉了郑和，同时给太子写了封信。这如同儿戏一般的主意，不仅要求调用铁力木，还提了绝不可能答应的要求——军队。
郑和会配合，江崇召猜到了，也明白这绝不是郑大人的意思。至于调军队，这只是为了说明自己不靠谱、不堪大任。毕竟上次离京前，太子殿下明确告诫过，做事要有分寸。现在这主意，与其说是异想天开，不如说是胡闹。
所以，这次本就是找个理由和小斓游山玩水，顺便胡闹一场。
可，这封回信，只在他的原信上加了三个字‘按此办’。
江崇召盯着那三个字。
收铁力木，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此事不是自己能有办法解决的。连自己都明白的事，圣上会不知？
按此办？
为了什么？难不成那所谓的三年任务，也全是借口？贾明？先是刻意与自己在扬州合作，又送来密折。如果没映江阁的夜谈，根本不知他有谋反之心。这次，又是这样，刻意到唯恐自己不知。
是因为他？江崇召微微摇头。若是圣上想知道，锦衣卫就能办。难道还是因为苏州？但这次铁力木的事，与苏州毫无关系。再说，军队也不是太子殿下能调的，圣上想要什么？逼自己反？这也要自己有这心思。总不能是栽赃楚王府吧？
现在怎么办？
“爷。”门外，离尘通报：“贾先生到了。”
※
四海楼，酒楼包房。
贾明看着菜单，一旁小二热情介绍着本店特色。见江崇召进来，贾明摆了摆手。小二极会看眼色，停了介绍，满脸堆笑的迎上去。贾明也站起身，向江崇召行了个礼，笑着问：“公子赏脸，让贾某做个东？”
“无所谓。反正你来找我，也不是为了吃饭。”江崇召没什么表情的在他对面坐下。
听他这么说，贾明更是大方，直接给了小二五两银子，让他随便上菜。小二欢天喜地的出门，贾明直奔主题，“听说那些料，来自交趾？”
江崇召笑了笑。既然他这么问，那这场戏就先演下去吧。
“二万五，也算是良心价了，凑凑也付的起。”贾明看着江崇召，继续说。
“二万五？”江崇召像是愣了愣，随即轻蔑一笑，“到我这里就三万五了，那位小姐对你还真客气。”
“张小姐？今日倒是没见到，这价格是王管事说的。”贾明拿起身边的茶壶为江崇召倒茶。
江崇召又笑起来，带着一丝不屑，“那可就做不得准了。对张大小姐来说，那些木料的价格就是信口开河。”
“公子觉得，张小姐不诚心卖？”贾明试探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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