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刚说完，便又转回头，满脸的了然明白，“先前，娆儿不愿意远嫁夔州，我除了千里迢迢这个理由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直到那日，又想起了先前后花园那一幕英雄救美，心里不想明白都难啊。”
顾明远心里杂乱，“你又明白了什么？”
“当然是娆儿为何不愿意嫁到夔州的真正原……咳咳咳！”
不知不觉间，王氏的语气带了几分得逞的兴奋，她生怕被老爷发觉，连连咳了几声改了下语气，“大皇子是何等的相貌身份？若是已将心给了这样的少年郎，又如能能再看的进别个？皇子秀才，就是说一个天一个地也不为过啊老爷。”
顾明远表情凝固了几分，显然是将王氏的话，听在了心里。
原本想着安心休寝，结果又是辗转反侧也未眠。
不过今日，顾明远再听娆儿如此言说，态度端正，语气诚恳，又怎么看，也不像是不愿意亦或是被逼迫的。
虽然说话时低着头，却像是透着姑娘家的娇羞。
这本应是姑娘家聊起自己婚事时的正常反应。
文丝娆松开绞在一起的手，抬眸浅笑，“叔父怎么不说话了？是娆儿哪里说的不对吗？”
“没有。”顾明远放下心来，语气欣慰，“你能这样想，便对了，夔州陆家向来尽出忠义之辈，你若是嫁过去，定会安乐。”
文丝娆的俏脸微红，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可不过多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眼睫低垂，“只是夔州远在千里之外，娆儿这么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来了，不能在姨祖母和叔父叔母身边尽孝，还请叔父见谅。”
“诶……”顾明远一挥手，“说什么见谅不见谅？都是一家人，只要你过得好，姨娘也就放心了。”
文丝娆两眼泛红，不禁拿出帕子擦拭，道：“多谢叔父。”
顾明远刚要开口安慰两句，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
一会一句“让我进去”传入屋中。
文丝娆看了眼漏壶，听着这声音，浅浅的起身，“叔父，想来是我那丫鬟带着披风过来找我了，今日叨扰叔父办公了，娆儿便先行告退。”
顾明远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少女不过只穿了件单薄的襦裙，“外面风雪这样大，出来时怎么不多穿些？”
“这梅花糕刚刚出锅时味道最好，若是凉了就会影响口感，娆儿当时没想着什么冷不冷，便出来了，走到半路时，丫鬟这才又回去拿。”
“罢了。”
顾明远摇摇头，对着门口守着的小厮道：“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槅扇门被打开后便进来一个小丫鬟，“老爷。”
行完礼，就连忙抱着披风走到了文丝娆身边，帮她穿上。
文丝娆轻笑，“你这是怎么了，眉头皱成这般，不过是送个披风而已，少一会不会如何的，瞧把你急的。”
丫鬟低低的应了声“是”，却在松开披风轻抖风雪时不小心拂倒了圆桌上的茶盏。
茶水顺着桌沿滴答滴答的落到了地上。
丫鬟迅速下跪，“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老爷饶命。”
顾明远看茶盏未碎，只道：“外面寒风凛冽的，罢了。”
文丝娆柔声道：“多谢叔父体谅，这丫头怕是冻坏了，红桑，还不向叔父道恩？”
红桑结巴道：“是，多谢老爷、老爷……”
说完，竟还没起来。
文丝娆柔声问，“红桑，你平日里机灵能干，今日这是……这是怎么了？脸色竟这样的苍白。”
红桑站了起来，哆嗦道：“奴婢、奴婢……”
顾明远听着费神，直言：“到底是怎么了？”
红桑满脸的慌乱，“小姐、是、是……”
文丝娆忽然大声道：“不会是姨祖母……姨祖母出什么事了吧？”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她急道：“那到底是怎么了，你快说呀。”
说完，她搭在红桑肩膀上的手忽然用力。
红桑没注意，加上是真的害怕被发现，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低头道：“小、小姐，咱们院的小紫您知道吗？”
文丝娆看了眼顾明远，面色上是一头雾水似的，“知道，你慌慌张张，怎么又和旁人扯上了关系？”
“小紫是没有等级的丫鬟，她每月都会做些绣活拿到状元巷去卖，贴补家用，她今日便去了，结果回来时脸色苍白，同奴婢说、说是南、南风馆里面有人闹事，她过去看热闹时，看到了大、大小姐也在。”
文丝娆听完，不留痕迹的看了眼顾明远，见他面色震惊，心下越发的得意，便捂唇笑了声，道：“你这丫头，初月表妹是喜闹的性子，说不定是在喝茶时正好听到，去看个热闹罢了。”
顾明远闻言，满脸的阴寒，虽然是文人，但到底是官居一品的殿阁大学士，不说话时，十分的威严。
文丝娆缩了下，轻声问：“叔父，娆儿、娆儿是说错了什么吗？”
“你可知，那南风馆是什么地方？”
文丝娆似乎在冥思苦想，轻声回答：“这名字听着风雅，许是和顺祥斋一般喝茶吃糕点的地方吧，只是娆儿并未听说过这地方，今儿是头一次，凭空猜测而已，难道是娆儿……猜的不对吗？”
顾明远一听，欲言又止，那样肮脏龌龊的地方，他实在是无法解释给自己的侄女。
文丝娆眉头轻扬，笑道：“今日初月表妹出门时，我还碰到了她呢，原本想着一起出去散散心，哪知表妹早就有约了，走时慌慌忙忙的，也不告诉我是和谁有约，原来是去喝茶了呀。”
顾明远的脸色随着这句话变得更是铁青，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着拳头，指侧泛着白，可见有多么用力。
文丝娆刚想要再添把火，就听外面一阵嘈杂，匆忙进来禀报：“老爷，门房的小厮来传，说是大小姐回来了，一进门便问您在不在，现下正往您大书房这边走呢，听说……听说大小姐的身后，还跟这位公子。”
“什么！”
顾明远拍案而起，得知自己的大女儿是去了南风馆后，现下小厮又说身后跟着位公子同行，他下意识的认为，是买了个男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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