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之王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迪亚波罗的手指艰难地弹动着,他转移了视线、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波鲁那雷夫的眼泪里扯回来。不能看、不能动摇、不能退后——并不是不能理解。
并非是不懂对方的心情与会产生的反应。并不是不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如同将心爱之物捏在手心缓慢的、不可逆的碾碎拍扁一般的——我在摧毁他的心。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绯红之王的眼睛望过来,像块冰一样凝聚在自己紧握成拳的手上。
……为了达成愿望,为了构筑奇迹。
“迪亚波罗,停止下吧、已经足够…”/“只要…”
迪亚波罗扼制着呼吸,用低低的、像叹息般的声音轻语。
“…你说什么?”波鲁那雷夫面上浮现了疑惑的神色。
在波鲁那雷夫微微俯身,要听清楚他的话语时。
迪亚波罗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的手下再没有任何犹豫。
在那个瞬间,他的手臂圈住了波鲁那雷夫的脖子,将他向下拉去。几乎要撞掉彼此的牙的力度、柔软的皮肉贴合在了一起。那甚至不能叫做吻,没有谁的吻是这样凶狠决绝得像熊熊燃烧的烈火,丝毫不留与呼吸的余地的、狂风骤雨一般夺取了呼吸与思考的能力,时机、技巧、位置、无一处不精。迪亚波罗像一条守候已久终于咬住猎物注入毒液的眼镜王蛇一样半眯着眼,另一只扶在对方腰侧的手触碰到男人的腰后,并以准确迅捷、分秒不可及的速度抽出那柄已经完全染上男人体温、温度正烫手的纯金箭矢。
迪亚波罗的手就极用力地按在波鲁那雷夫的脑后,不容逃脱与挣扎。他的另一只手虚伪地从背后一遍一遍安抚着挣扎着的波鲁那雷夫,波鲁那雷夫的手指不小心陷入伤口引得创口撕裂都未能引起迪亚波罗面上变一分颜色。
[只要…忘记就好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
绯红之王在他的意志下,拿起箭矢重重刺穿了自己的手心!猩红的光缠绕在那支圣甲虫箭矢上,伴随着掌心一股温烫,绯红之王的身体缓缓随着箭矢的越嵌越.深.化为齑粉。迪亚波罗望着那红白替身逐渐变为陌生的模样,平静地松开了按着波鲁那雷夫的手——
他的唇角涌出一道血流出来,舌尖都被波鲁那雷夫咬出了道道沁出铁锈味的齿痕。他将喉咙里涌出的腥血咽了回去,抬手擦干净唇角的血迹,波鲁那雷夫推开了他、连自己此时穿着假肢都忘却了的,转身就要去拔出绯红之王手上的箭,却不知这样反而使自己恰好成了最好的攻击角度。
迪亚波罗低低开口。
“——绯红镇魂曲,削去波鲁那雷夫进去梦中到现在的真实。”
[有的时候,无知要比知道太多好些。]
迪亚波罗半摇半晃地站起来,有些伤口裂开了,血涌出浸湿了波鲁那雷夫接触到他身上绷带地方的布料。他从背后捂住了波鲁那雷夫的眼睛,唇脂晕开在唇角,他还不忘细心地擦干净了波鲁那雷夫唇上的颜色。刚才的时候,唇角被挣扎的对方咬出了血,但是…这并不重要。
是的,这并不重要。
——他,并没有说谎。
波鲁那雷夫,你是我最重要的…星星,友人,或者是其他什么生存的必需品。
在这一点上,我不会对你说谎。
正因为太重要了,正因为明白这会对你造成的后果,所以才希望你一无所知。
我知道。
我知道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责怪我半分。
我知道哪怕我不去找人帮助我们回到过去,他也只不过是抱着过去的记忆踽踽独行,带着满身的伤痕与痛义无反顾地踏足未来。
我知道、我知道他还是以前那个闪闪发光、坚定而高洁,永远不会被打败的战士。
——可是啊。
——可是啊,我看见他的痛苦。
……就没办法视而不见啊。
即使,这样的行为会被他憎恶…甚至更过分一点说的,是在折断他的灵魂…
我也,绝不会停手。
迪亚波罗与那浑身刻满凌乱的红色字符、浑身上下都被结成网状的红线穿透身体扯动着的替身对视着,那缠满红色咒文的眼睛是无法视物、绯红镇魂曲只能如同盲人一般摸索着将双手覆着在挣扎不休的波鲁那雷夫脸颊上,旋即被他手腕深处延伸出的红线牵引出的——是被无数红线捆束着却还在宛若活物般地挣扎着、被生生拉扯而出的白色线圈!绯红镇魂曲将线合在掌心,如同剪刀般的将掌心合紧,一举将那蚕丝般的白线掐断!
绯红镇魂曲的手离开了波鲁那雷夫,箭卡在了他的掌心,极其碍事。但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一般的,只是呆滞地凝视着自己眼睛前方的方向,更准确地来说,是他正前方的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抱着昏迷过去的波鲁那雷夫,在轻轻将他放平在垫子上后才直起腰来。他面色极差,紧咬牙关,隐忍着、发出低低的喘息。他的身体好像破了个洞,阴寒的风灌进来,温热的血液流逝到了不见底的黑洞当中——冰冷的火焰啃咬着他的灵魂用以供给驱动箭矢的养料,他极尽力气、再费力不过地吸气,呼气,这才堪堪维持住了身体的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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