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需要灵魂与生命才会拥有。
理论上,星阵之终也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但是最终完成这一目标的,却还是直观且直接的科技设备。
与无声无息的死物……意志即使存在,又能有什么交流呢?
或者说,实际上,自己还存在希冀,帝国也还在冥冥之中抱有希望,希望烈阳,希望维斯瑞凡能够在某一天里重新苏醒?
也可能吧,毕竟烈阳究竟构造几何可能几何,帝国根本就没弄明白过。或许,烈阳本身的强度远远超过帝国进行过的任何假设,它仍然在进行某些选择;也有可能,这就是某些用途与功能跨越千百万年后的巧合;或者,这些想法中寄托着某些无形的幻想——幻想能够唤醒一位位连躯体与意识都已经彻底蒸发的人。
至少……在那种程度的末日—创世直击中幸存……难以想象。
算了,还有什么盼头呢……
虚无缥缈的希望与盼望换来的只有残酷的现实,只是它偶尔会来的早一些,偶尔会等几十万年或者几百万年再悄然降临而已——曾经,感性与丰富的感情被认为是不再需要的东西,而那个决定或许直接维系了这一群人现在的生存,而现在看来……希望也不再被需要。
至少这样,下一次覆灭,或者是完全的死亡到来时,自己可以不用强迫早已干枯的躯体挤出那么多内啡呔,来安慰早已成为一层空壳的灵魂。
……
扩张仍在进行。
不断震动的大渊之上,无数腐朽的波峰瞬息升落,难以想象的混乱噪音在嗡嗡作响,创世纪活动已经近乎失控,无以数计的频率爆发诞生出无数的畸形,这些畸形的存在根本就无法被称作是世界——它们甚至可能连世界屏障都无法形成!
世界末日与创世纪辉闪互相倾轧扭曲的混沌大潮中,无数的战舰被大潮中的洪峰瞬间击垮,能抵抗世界末日的坚固装甲被射流击毁。从光影中诞生的躯体是衰朽的,在被注入血肉的一瞬间,它们便显露出其腐朽破败的本质。
无数破破烂烂的战舰被洪峰裹挟,就像惊涛骇浪中旋转浮沉的枯叶,那虚数端超过一半已经损毁的反应炉与时刻都在喷洒血液的舰载主机和晶网结构根本无法支撑强度稍高的活动影响。在浪潮的推动下,虚空被隐藏在曾经的秩序荣光下的种种残酷属性此时暴露无遗——无数的它们只要一次航行强度稍高,就会立刻被扯成一颗燃烧的流星,然后一切都会消失,只剩下一条暗淡的污渍。
当规模足够庞大,任何自然现象都会令智慧生物感到恐惧。
然而现在,这完全可以让原本的整个帝国陷入恐惧和绝境的混乱天灾中,却没有再多出一丝恐惧。
曾经的秩序与智慧已经不再,剩下的残骸,正在将恐惧吞噬,让自己冰冷腐朽的躯体转化为恐惧的本身。
如果无可逆转的天灾摧毁了一切,让一切都无法被挽回……
那就化作新的天灾,化作天灾本身,让自己也有那样的力量,去吞噬一切,毁灭一切,在自己彻底走向死亡,走向灭亡以前……
……
秩序需要逻辑,秩序需要稳定。
在以往的社会中,如果从哲学层面可以被判定为完全相同的人在未被运行法则允许的情况下超过一个,那么两方一定会有一方崩溃——要么是那些错误,要么是社会本身。
然而,逻辑不可能完美,即使再细微,漏洞也时刻会存在,甚至可能会不断刷新。
更不要说这个对于帝国而言秩序世界网络崩溃,一切曾经的基础设施荡然无存,万物崩解天道坏灭的现实了。
不过……
对于残存的世界线之树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而言,这样混乱的环境,却恰好配得上,可能是千万甚至更久的岁月以前回收到的,那些已经被彻底撕扯成腐朽的碎片的存在性结构。
一个具有完整健康逻辑结构的信息体只能有一份存在属性为真的存在属性凸起,这是秩序法则规定的。
现在,秩序法则已经不存在了。
所有的理智与约束也早已被残骸和死潮腐蚀吞噬。
当原有约束逻辑崩溃,悖论也将变得合理。
炽烈,刺眼但又阴暗的角落中,战战兢兢的帝国残部瑟缩在烈阳的星骸里,不敢释放出一点点信号,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即使在这片海洋中还能建立起新的孤岛,也没人再愿意去制造那些虚无缥缈的梦。
他们曾经制造出了很多很多造物。
而所有的造物都已经被天灾吞噬。
记忆中剩下的,只有伤痕。
没有人愿意尝试在这样危险逼仄的环境中,再次重复那些会让自己的躯体和灵魂同时受到心灵与真实层面上伤害的事情——同样的伤痛与记忆已经重复了太多次,无论是想要去遗忘还是去克服,象征性已经实化,这是投机取巧绕不过去的坎。
但心中那最后的挣扎,以及复仇的意愿,也同样无法绕过。
……
世界线之树的内部存储着巨量已经扭曲破败的帝国设备。
烈阳的恒星风场以及还未彻底消弭的巨量混沌云团中,不仅蕴含着无尽的存在属性,更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物料!
现在,曾经的约束已经在战争点燃的烈火中被烧毁,限制已经消失。
环绕烈阳风场的无尽风墙每一次扫过烈阳,都会在它的周围激起无以数计的震荡,而在无穷无尽的创世纪爆炸中,无数单位正在“复苏”——以死灵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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