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决战旗舰功能枝–断裂带战役以来,近百万年中,帝国已经知晓了叙事结构这样的一类存在——它们更像是存在于主观划定中,但它们可以对客观现实造成明确的影响。
它们可以按照坚固程度、深度与范围广度、时间跨度等多个方面和角度分成许多个层次——小到几个可观测单位,大到可能是千百万亿条无尽延伸的宏伟世界脉络。而这些人为规定的“叙事结构”之中记录着无数存在之间彼此的影响。
即使是一滴水,它也构成过风云,骑乘过波涛;即使是一粒沙,它也曾被狂风席卷,傲立于沙丘之巅;一个人,哪怕他再无名,再卑微,在文明社会这个大熔炉中走过这一次后,他也必然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的独特轨迹。而如果再考虑他们在生命轨迹中进行的种种交互,考虑到构成他们的基础物质最终极的来源……
当眼界足够高时,想要彻底“杀死”,真正而彻底的从所有层面上抹去一个存在,其难度……可能不亚于完全毁灭整个世界。
然而……
帝国境内的无数节点正在被成片引爆,小到无人机,大到一个个世界……对于世界外无可名状深不见底的汪洋而言,它们并不比一颗颗泡泡坚固多少。
包容一切的基础,正在被迅速摧毁——的确,要彻底清除一个庞杂系统中的一部分元素以及与之相关的所有扰动很麻烦,也很难彻底清理干净。但是……如果现实真的纠缠不清,那么只需要直接把所有的现实都毁掉就可以了——如此导致的网络缺失与现实崩溃,会给网络的多米诺骨牌式损毁再加一把力。
在网络正常运作的情况下,所有网络节点理论上互相影响,互相记忆,所有的网络节点彼此在影响、记住彼此的同时,又会受到别人的影响,被别人记住。人如此,设备组也是如此。
当连续的网络之中有一个节点缺失了,那么即使这个节点主人的一切已经被遗忘,甚至已经被遗忘到遇到有关的编号都有可能被无意识的跳过,但是……只要网络还在,这个突兀的节点缺口就不可能被彻底遗漏彻底忘记——即使人们已经无法回忆起这个节点背后的主人,他们也还会记得,这里有一个缺口,这就意味着这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节点,它会被记住,这就是“现实环境”的力量。
所有的叙事结构代偿技术与设备,也都是根据类似的原理制造。
它们编织出过往,编织出一些可能的故事与历史,这些被编织出来的东西会在必要的时刻上浮以代偿那可能存在的、可能干扰或者卡死现实的漏洞。
当网络中出现一个,或者几个,或者再多些漏洞,这并没有关系,网络足够强大,足够厚重,它有足够大的信息总量可以抵抗悖论的侵扰,抵抗缺失带来的迷惘与崩塌,但是,这样的抵抗强度是有限的……
痛苦与迷惘中,发自心底的询问让每一点行动,每一次思考都痛苦万分。许多记忆变得模糊,许多记忆又变得清晰,过往与现实闭合在一起,一切好像都不再真实。
如果,两个节点,或者多个节点共同被彻底剥离掉一切与网络的联系与记忆了呢?
他们……谁先逝去?谁后逝去?或者是一起?他们……他们还有名字和编号,但是……谁该对应谁?他们都有本职工作,但是……谁都应该去做什么……
随着更多节点的缺失,问题很快就会变得混乱,并且是多维多层的混乱,它们的解的数量,会在极短的时间里飞速膨胀。
而这些问题,还只是最表面最浅显的部分。
仅仅只是连续节点之间的多处缺失,就足够使得一些脆弱的结构发生崩溃。而如果再考虑到可以影响、承启千百万个节点的重要中枢与相关造物……它们又可能会引发多少问题?
节点在战火中不断损毁缺失。
一方面,这会增加网络本身的基准不稳定程度,另一方面,这一情况还会直接削弱帝国网络本身的“存在”的强度……一个人在记住别人、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各类影响传播出去的同时,他也在接收来自其他人的扰动与影响。
每缺失一个节点,损失的并不是一个编号一具身体这么简单——最直观的,他的对别人的记忆会被抹去,这相当于凭空少了大量的安全备份。
网络自身的叙事结构在被破坏的同时,节点会变得更加脆弱,而节点本身的脆弱又会使得网络更容易被摧毁……
一个节点,一个区间能够承载的信息量是有限的,一个人能真正记住的事情与人,也是有限的。节点的损失越多,每一个“范围圈”就会越薄弱,而一个普通的士兵,一个在舰上服役的军人,甚至说是一位母舰的舰长……他们真正能够造成实际影响的圈子能有多大呢?
当损失达到一定程度,有些节点甚至战死都不会有影响——记得他的人和设备已经全没了,他记得的人和设备……或许也全没了。
“直白点说……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
呜——嗡~~
帝国的大片疆土已经被彻底撕碎,即使是防守最严密的核心区,也正在被黑红色的腐坏血潮逐步瓦解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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