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检查护盾这一过程,他们迅速地点了一次头,在此过程中用余光快速地瞟了一眼对方:对方的工作服上的识别纹路有一(三)条、对方的脸是清晰可辨的、对方有一个头、一双手臂和一双腿,其中头最短、手臂次之。对方并没有出现身体缺损的情况,也没有流出胶状物或者粉红色的光。
交接人员双方均正常。
接下来,是判断当前的交接环境是否正常——例如确定当前的环境是否是稳定的,有没有现实被扭曲的迹象,押运载具上是否出现来源不明的胶状物或者腐蚀痕迹,是否有来源不明的实体正在靠近这里,双方的时钟当前是否处于同一时刻......
做完这一系列检查之后,两位押运员共同记下了这次押运行动。
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货物交接行动圆满完成,押运车厢开始远离中央竖井,而中央竖井边缘的升降平台也开始迅速向竖井深处降落。
这条轨道又完成了一次任务。
而两处彼此位于同一直线上的货物接驳区与货物存储—转换区......它们都拥有数千万条彼此平行的、同中央竖井相连接的轨道。
在押运员1—3—22—4513358从自己所押运的车厢中卸下货物的时候,在数万条轨道的末端,这样的货物交接行动也获得了成功。
这样的场景每条轨道每年都会重复成千上万次,从黑门要塞开始建造到现在从未中止过。而黑门要塞建立......那可能是距今两千多亿年前的事情了。
反正肯定已经过了很久——这是大家的共识。这一点从手里的那本生活安全规程就能看出来。
生活安全规程......在一开始,它是不存在的。但是在漫长的时间里,黑门要塞似乎发生了许多不太好理解的事情,而为了让大家有能力应对这些事情,黑门要塞的总指挥部和各大区指挥部开始下发安全生活规程,从一张纸,到一本小册子,再到一本厚厚的书......
不过也无所谓。
押运员1—3—22—4513358已经返回到了“音叉”的尖端。在那里,他装上了一批新的货物。自然而然地,他也又走了一遍安全检查流程——到目前为止,在一次完整的货物押运周期中,进行安全检查所需的时间已经比押送货物所需要的时间长出三倍还多。但是,这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
认真进行安全检查不仅是为自己负责,也是为所有在这里工作的同事们负责,也是为整座要塞负责。
每一个帝国生命都有充足的时间来适应新的变化。在长久的周期性活动与压抑的氛围下,一个个体无论曾经对时间有多么敏感,到最后也会逐渐地感觉到麻木。
即使是对于那些专门负责校对时间的人们来说也是如此。
保证自己所押运的物资的安全,这是押运员们的工作;保证自己所负责的时钟的准确,这是校准员们的工作。
黑门要塞的主体结构跨越了秩序与死潮两大领域。因为这一情况的存在,确保要塞位于两大领域的不同部位拥有统一的时间流速不仅必须而且至关重要。
在很久之前帝国刚刚开始探索死潮领域时,成千上万艘结局惨烈的深潜船给帝国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与惨痛的教训。帝国不能再因为没考虑到这一问题而出现事故了。
在要塞中央竖井处,有一根竖直延伸的巨大通路,它的下端同黑门要塞的下层大区和核心大区直接连接,它的上端则在半空中分出了三条岔道,这三条岔道最终与竖井上方的穹顶顶盖连接。
三处连接点各有一个十分接近穹顶顶盖的平台,平台被数层透明的半球状护盾包裹。平台的内部极尽简洁——只有一座巨大的、充满了无数机械结构的立方体矗立在平台的中央。
这些巨型立方体在用帝国所能做到的最高精确度来记录当前情况下的时间流速。
曾经......或者说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这些巨型设备并不需要操作人员。但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当这些巨型设备内部的指针走过一定量的刻度之后,这些设备就会出现异常,并且异常的出现次数逐渐变得频繁、严重程度也越来越高。
当不断出现的问题严重到自动设备已经无法独自处理之后,工作人员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些平台上。
校准员7—12—37698注视着自己面的巨型时钟。
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他需要在时钟出现混乱之后手动消除时钟系统出现的偏差。同时,他还需要联络黑门要塞的下层大区和核心大区,将校准后的时间信息传达给他们。
除此之外,不要多看,不要多想,认真工作,这是所有在黑门要塞内工作的帝国生命们的共识与行事准则。
在如此长的时间、如此单一的环境里不与其他的人沟通交流,并且还需要不断地重复枯燥乏味的工作......
守候在时钟旁边的校准员们,他们的时间观念也在这巨大的压力下被或多或少地扭曲了——他们形成了周期性的身体记忆,其精度甚至不亚于自己身旁的那座巨型时钟。
然而,他们却丧失了对较长的时间的敏感性。他们无法理解千年甚至百年有多长,时间对于它们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串数字,那串数字是一个商,是以一段时间的长度作为被除数,以他们在工作过程中记住的周期长度为除数,两者相除得到的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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