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修忽然就觉得有了一种沧桑感：许宣还活着的时候, 他和自家弟弟许莳修其实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而是只在自家亲爹的身后看着，当许宣没了吧，人却是抢在没之前就把世家的势力解散了, 于是他们又从看变成了等——等程铮长大。
好容易这样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他们也终于能抢到机会在程铮的面前充一会长辈了……可这机会也太过转瞬即逝了吧？眼见着后发的程铮都已经将他们超越了？
难道说他们是真的……
就没这方面的才干？
……并不。
因为许家兄弟的问题并不单纯是因为‘智商’：
要说他们脑子不好用吧……是事实。只为何他们还不能在脑子‘不好’的时候将心也一并坏上一坏呢
可别说这样的话儿是只有疯子才能说出来的, 须知这世间最难者, 必有‘不彻底’三字的一席之地。许家兄弟既想学许宣以‘天下为刍狗’的手法只要拿旁的人做跳板度自己过难关, 那他们那就不该还对这‘跳板’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比如对穆家。
穆家是许宣在世之际唯一的对手……至少也能算是唯一一个让许宣不敢就轻易出手将之炖做‘狗肉火锅’的存在不假，只其间更需这兄弟俩明白之处却是在于许宣的不出手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许宣为什么不敢？不就是因为当是时穆之同手里握有的是实打实的兵权吗？那当穆家不再握有兵权的时候，许宣——若他还活着——又会做些什么，还需赘言吗？
也不要说什么如今落难者并非独穆家一家子, 便许家也自权势的高处跌落的傻话了，须知同病可未必就得相怜惜！不痛打落水狗还等什么呢？
……
便不说如果许宣复生了的话，会如何用大棒子敲打自家两个脑子堪比棒槌的儿子，只说程铮便在自眼下再回顾自己昔日的举动——尤其是在真切了解了许家和穆家的纠葛之后再回顾——他也只会认为这家子还是彻底的消失会比较好。
不是所有的悲苦都能相通都且可以用于‘同舟共济’的, 尤其当许家也‘曾是’穆家的悲苦之一的时候。
故而, 要程铮自己再清楚明白的选择一回, 那他不仅不会试图和穆家联手，还只会让对方同自己眼下的对手联手……然后再试着一举干掉他们全部！
不然, 若是在动手之时稍微有那么一点迟疑，那最后被献祭的……就说不清会是谁了。
程铮：“……”
连他都能轻易明白的事情许家兄弟竟不能明白吗？真真是干啥啥不成, 怪道许宣遣散了世家也不留与他们！唯一可喜的是程铮多少没能在开头就被他们给忽悠瘸了, 可算是坚持到看清他们真面目的时刻了！
只这，却是还没完结：不管许家兄弟是因什么就傻到这地步的吧, 程铮看向他们的目光都是没有丝毫的和缓的……甚至在想被迫起了穆家的‘旧事’之后, 他的眼神也越发的凌厉了些。
毕竟从某方面而言, 许家兄弟和程铮之间也能算作是旧愁未去再添新怨了：
世家。
便世家之于程铮并算不上‘新’吧，却是架不住程铮对他们的认知被迫翻新呀？
原因自然是同上的——
还得怪许家兄弟。
只这里尤其需要注意的是：穆家和许家的关系是已定位在仇家对仇家的位置上了，只需要注意着防备就好，可世家对许家——以及程铮这位带着许家血的太子——大抵是有些爱恨交加的。
爱许家人曾经和世家携手并共同走向高处过，可恨也是恨这曾经终究不过是‘曾经’而已……还是许宣自己亲手掐断了双方的‘后来’！
所以此时对世家，也真的不能再简单的以为自己只需一味的如同许宣还在世时那样依靠和信任对方了：伤害已经造成，还自己就是伤害的那一方，又如何会蠢到以为受害者会没有点‘看法’？能像现在依旧因为利益而将重心往程铮这方倾斜都已经是他们家多年官宦经验培养出的投机意识在做主导了！
所以这时候，也就更不能就贸然的向着世家透露自己的底牌了——在这样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揭底牌，展现的不是一种对自己实力的笃定，只表现出了一种对局势的无知！
他们需要做的是‘稳’，稳住世家保持住现在似是而非的态度，然后等到程铮将东南的军权……至少是名义上的，骗到手之后，再一鼓作气的用它们来击溃世家的摇摆不定的天平！
也就维持着那依旧凌厉的眼神，还语调无比冷漠就对许家兄弟开口道：“且若是按这个路子想来……那世家这时候也是不动为好了。”
便许家兄弟并不敢就反驳了程铮吧，也不能全认同这点——世家对程铮有心结不假，但其势力也终强过寒门太多……更不假！端看程铮能不能又如何才能挖出他们的底蕴来，只眼下的程铮却是试也不试的就用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吊着对方？
他是真觉得世家不能丢了程铮这头另寻别处吗？！
不免就要劝。
又哪里想得到程铮却也同样是铁了心：傻子什么的，做一回也就够了，又哪有次次都傻的？再有如此的他已不是当年的他了——已是能独立思考自己拿主意了，也更不需要许家兄弟这般宛如喂到嘴里……不不不，应该是宛如强塞到嘴里的‘好心’行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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