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就是高三学生的一模，而在此之前，高一高二的学生早已结束了考试回去过年，留下了大半个空荡荡的校园。洛城的寒冬里，除了奔赴天涯的旅人游子，好似只剩下了高三学子不能松一口气，仍孤军奋战着，在题海中流浪。直到拿到那张轻飘飘的成绩单，他们才算是摸到苦海的边涯。
盛午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陆一宁几个房间穿来穿去地收拾行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甘心地开口：“宁哥……你真的要回家过年？”
“嗯。”陆一宁关上行李箱，抬手拨了拨刘海，笑着开口，“给您这位小少爷当临时保姆当久了，真把我当你自家的人了？”
“呸，你早晚是我家的人，”盛午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陆一宁身边，又一屁股坐了下来，“早晚是要一起写在户口本上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陆一宁揽过盛午，在他的酒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臭小孩，想的还挺多。那我早点回来，好不好？”
“不好。”盛午眨了眨眼，煞是无辜地看着陆一宁。陆一宁没办法，又凑过去，在盛午的嘴上敷衍地亲了一下，跟逃难似的飞快退了开去。十几二十的男孩子，一味满足讨好也是大忌。这只偷了腥的小花猫，只会不知餍足地缠上来，用尚嫌稚嫩却也足够锋利的爪牙死死扒住，非要多赏几口小零食才肯回去，再懒洋洋地团起来，舔舔皮毛，咧开志得意满的笑。
然而盛午却一反往常，只抿了抿嘴，把行李箱锁上，闷闷地开口：“那你怎么也不让我一起去扬城？”
“你和我去扬城，我是回家了，你怎么办呢？与其让你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哪一个酒店熬着过年，还不如让你和以前一样去找你小叔叔。”
“嗯......那我陪你一起去火车站。”盛午回道。
“行吧，那你自己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陆一宁摸了摸盛午的头，也没再拒绝。
安检口前，盛午沉默着帮陆一宁从卡包里抽出了身份证，陆一宁察觉他始终低落的情绪，按住了盛午刚要抽回去的手，盛午便垂下了视线对着陆一宁撇了撇嘴，好不委屈。
“盛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那个在一中横着走不可一世的大日头呢？”
“现在不一样了啊。宁哥真的不让我去吗？”
“听话好不好？我初六就回来了，再说我们可以视频啊对不对？”陆一宁看了一眼手机，“我要去过安检了，一个人要好好的，知道了吗？”
“嗯......”盛午俯下了身子，在陆一宁的左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小口，低声开口：“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陆一宁没多想，匆匆去排队了。盛午看着他拖着行李找着候车口，缓缓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身份证，过安检进闸机。什么飞去国外和小叔一起过年，都是骗人的，自己已经快五年没见过他的小叔了。也就是，骗了所有还试图关心他的邀请他一起过年的人五年了。这样的谎，早已说得驾轻就熟，连说话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处起伏的语气都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从小叔结婚生子以后，从自己意识到他不再属于任何一个家庭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去打扰过小叔。尽管小叔年年都会打电话给他，年年都会往他卡里打很大一笔钱，可是，也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没有和人一起过年了。可能数年的独居，会淡化仅剩的那些亲情记忆，模糊对温暖最后的眷恋。可三碗包得漂漂亮亮的饺子，总有两碗搁在那里，慢慢凉到僵硬。哪怕只是电视上的烟花晚会，都是独自寂寞地燃到尽头，湮没在新一年的曙光里。
·
“妈我回来了。”
“逮谁叫妈呢，下次能不能看清楚谁给你开门了再说话啊白痴。”
陆一宁差点被陆又青叉着腰的威风样逗乐了，却只能憋着笑，不然他的好妹妹可又要“拳脚相向”了， “陆又青我看你是找揍，你跟谁没规没距啊。”
“跟我哥啊。”陆又青笑嘻嘻地弯下腰，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棉拖放在陆一宁脚边，转头就要帮忙把行李提进来，却被陆一宁拦住。
“沉得很，我自己来好了。”
“那我不客气了。饭已经做好了，快点洗手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和妈先吃饭吧，我等会还要打个电话。”陆一宁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道。
“哟，吃饭都不是最重要的了？怎么，”陆又青满脸好奇地凑了上来，“报平安啊？有男朋友了？怎么不叫妹妹给你把把关啊？”
“你把个屁啊。”陆一宁又好笑又好气，便忍不住骂了句，虚虚推了陆又青一把，“去吧你，别管大人的事。”
“都是二三十的人了，别和我扯大不大人的鬼话哦。”陆又青拱起鼻子哼了两声，“你嘛，把个屁什么的，是重要的哈。”
“滚吧！”
陆一宁算是拉扯了半个陆又青长大的，两人感情自幼亲厚，也是无话不谈口无遮拦惯了的。兄妹俩兀自打闹着，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陆一宁用疑问的眼神看了陆又青一眼，陆又青走向门口，偏头和陆一宁说道：“妈刚叫人带两箱牛奶上来，应该是人来了。”
她打开门，把脸扭向来人，一句“谢谢”已经挂在了嘴边，却突然梗住，瞪大了眼睛问：“帅哥你谁？”
盛午提起了手里的牛奶，抖了抖，说道：“送牛奶的。”
陆一宁侧着身对着大门，听到这一道熟悉的声音，着急忙慌地越过陆又青跨到门前，对上了盛午一脸乖巧的微笑。
“也是陆老师的......”
陆一宁一把拽住盛午，眼神如同化作了穿着千丝万缕的针雨，只为缝上盛午的嘴。盛午挑了挑眉，闭上了嘴，很有讨好意味地往内抿了抿。
“我班上的学生。”陆一宁哽住，回头望进陆又青明晃晃写满疑惑与好奇的眼里，“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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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热烈庆贺陆老师即将和盛午一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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