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下午，M市机场。
飞机徐徐落地，王鸥拖着行李箱走出来。
因为这次满打满算只在M市停留不到两天，她轻装上阵，只拿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装了几件衣服。
“鸥鸥，这边！”吴昕在远处看到她，招了招手。
王鸥也看到了她，笑着朝那边走了过去。
两个人相拥了一下，王鸥看着吴昕眼底有点黑眼圈，皱皱眉问：“鬼鬼这几天怎么样？有好点吗？”
吴昕挽着她往外面走，闻言摇了摇头。
“她这几天还是精神状态不好，在我们面前都装得很活泼的样子，可是气色明显憔悴了下来。她装得太好了，要不是我陪着她，我都想不到她会失眠到凌晨，刚睡醒又被噩梦惊醒，弄得我这几天白天也困得不行。”吴昕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今天晚上我陪鬼鬼吧，你去好好睡一觉，看你困的样子也比鬼鬼好不了多少。”王鸥一对细眉蹙得更紧，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好，幸亏你来了。”吴昕跟着王鸥坐上车，倚在她身上叹气，“鬼鬼小时候那次只是容易做噩梦吓醒，哄一哄也就好了，这次又更严重了，医生给开了药效果也不见好。”
“师傅，我们先去F超市。”王鸥探头和司机说了一句，又拍了拍吴昕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嘞。”
吴昕有点懵：“去超市干什么？”
“我要给鬼鬼买点好吃的，她喜欢吃什么？”王鸥一边问，一边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吴昕摆摆手说：“她什么都爱吃，你不用记。”
意料之中。王鸥撇了撇嘴，又问：“那水果呢？”
“葡萄和芒果吧，不过她芒果吃完了脸和手要处理干净，小时候她吃完芒果不擦干净嘴，会起红疹，后来发现胳膊也是。”吴昕想了想说。
“好。”王鸥应了一句，仔细在备忘录里把吴昕刚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F超市离吴昕家只有一条街，还挺近的。两个人逛得时间不长，东西倒是买了不少。
“姐姐啊，你干嘛买这么多东西，累死我了。”吴昕拎着一个装满零食的大袋子望天叹气。
王鸥也不轻松，一手拎着水果和一袋鸡翅中，一手拖着行李箱。她笑着说：“我可都是给鬼鬼买的，你不许偷吃。”
她想给鬼鬼做饭，上次过年来吴昕家，吴爸爸就做了可乐鸡翅，鬼鬼好像还挺爱吃的。
“我保证不吃，胖死那个小丫头。”吴昕把左手拎着的袋子换到右手，手指上留下深深的几道红印。
到了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吴昕轻轻打开门，吴妈妈听见声音出来迎她们。
“小鸥，买这么多东西啊。”吴妈妈笑着把王鸥迎进家，悄声说：“小鬼她还在楼上睡觉，你们先坐着，我去叫她。”
“不用了阿姨。”王鸥放下东西，拦住正欲上楼的吴妈妈，笑道：“让鬼鬼睡吧，我先做饭。上次我看鬼鬼挺爱吃可乐鸡翅的，我正好也会一点，做给她尝尝看。”
吴妈妈喜笑颜开，点点头说：“好孩子，你费心了，厨房你随便用吧。”
“谢谢阿姨。”王鸥拎着食材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东西。
过了一会儿，吴昕换好衣服，撸起袖子走进来说：“我给你打打下手？”
“好啊。”王鸥刚刚把鸡翅焯过水，准备放进调料里面腌制，她把葱和姜递给吴昕，安顿道：“你帮我弄这些。”
“好。”
做可乐鸡翅的过程中，王鸥还炒了其他的菜，足够四个人吃了。等忙活完一通，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楼上睡着的鬼鬼还是没动静。
王鸥把菜都端上桌，再用碟子盖起来，对着身后的吴昕指了指楼上说：“我上去看看。”
吴昕冲她点点头。
王鸥动作极轻地上了楼，小心翼翼地打开鬼鬼房间的门，里面一室昏暗，弥漫着小女孩独有的奶香味，让她忍不住勾起唇角。
走到床边，鬼鬼还在熟睡着，穿着的睡衣还是那天她给王鸥拍的那张照片，黄色的独角兽连体睡衣，小小的姑娘蜷缩在那里，可可爱爱的。
王鸥眼底的笑意蕴得深了些，她慢慢在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鬼鬼。
“鬼鬼，起来吃饭了。”王鸥怕吓着她，把声音压得很轻。
鬼鬼起初没反应，王鸥便又耐着心拍了她几下。
“姐别叫我，我梦到鸥姐了。”鬼鬼翻身挣脱开王鸥，嘟囔了一句又抱着被子睡了。
王鸥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她居然有一天会输给梦里的自己。幸好鬼鬼的床大，够她翻身，不然掉下去王鸥可担待不起。
不过小姑娘这么爱梦到她，是不是可以说明，她很想她啊。
王鸥的心被这个想法莫名地戳到，又有些难过了。
她应该早些回来看她的。
小姑娘这么依赖她，却还是装作懂事在她面前闹，但肯定早就想她陪着她了。
“鸥姐……抱……”王鸥正自责着，却听到睡梦中的鬼鬼把被子抱得更紧了些，甚至还把脸在上面蹭了蹭，表情也比刚才开心了。
王鸥歪着头看她，迟疑片刻，还是轻轻一笑，把鞋子脱掉，轻手轻脚地半坐到鬼鬼身边，人靠在床头柜上。
“宝贝，我人都在这里了，被子难道比我好抱吗？”她低声呢喃着自说自话，把鬼鬼的手从被子上掰开，再把人搂进自己怀里，叹气抱怨了一句：“抱得怪紧的。”
抱她都没抱这么紧过。
鬼鬼在睡梦中嗅到了王鸥身上的气味，那是她深深刻进记忆中的味道，没有人比她更加确信了。
她搂着王鸥的腰，蹭了蹭。
“嗯……是鸥姐……”鬼鬼也不知道到底梦到了什么，呓语着整个人都倚靠在了王鸥怀里。
王鸥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有了。
她微微有些慨叹，在学校的时候就很想念这孩子奶奶的抱着自己的样子，此刻终于实现了，感觉还不错。
王鸥轻抚着鬼鬼的因为睡了一下午有些凌乱的头发，半晌，突然又听到她好像在说什么，可是声音很小且含糊，听不清楚。
王鸥低下头，把耳朵贴在鬼鬼唇边，仔细听着。
“……鸥姐……我好喜欢你……”
王鸥愣在原地。
……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活动了活动因为僵了太久而很酸很酸的脖子。
有一声比方才每一声都更显落寞的叹气弥散在昏暗房间的空气中。
“可是啊……等你长大了，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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