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李治之前不是说鬼魂都进不来这片桃林吗，怎么又突然说这里会招惹孤魂野鬼。
李治白了我一眼，然后就当先离开了。我这下才明白，这片桃林是李治都看不透的地方，村民们还是少来的好。
李治走在了队伍最前头，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朗声道：“尘归尘，土归土。生者送亡者归阴宅！”
今天也算是送葬，十二个怀着不甘死去的人，要被第二次送回坟墓。队伍启程，这次的送葬队伍由李治带头。
我们还没出桃林，就听到周围有撕心裂肺的痛哭。村民们都已经草木皆兵了，李治却直接丢下了队伍，直接跑了出去。我赶紧跟着追了出去，就看到了小山。
小山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里，就趴在牛青山的尸体上痛哭，不断的推搡牛青山，口口声声的喊着爹。
李治在一旁站着，面色沉重的看着小山。过了一会，几个刚出来的老人过来想把小山拉起来，但是却被李治阻止了。
李治说让他哭吧，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我知道他这句话是一语双关，今天除的鬼，死的人，两个都是他的父亲。但是后来李治还告诉了另一个他没有拦着小山的原因，小山每哭一声，牛青山的怨气就减弱一分，不用担心他变成厉鬼了。
小山直到哭晕了过去，李治才抱起了他。李治没有跟着队伍去送葬，而是叫了两个年轻人把牛青山的尸首抬回家去。
到家布置好了灵堂，小山才醒了过来，他已经哭不出声了，只是一直表情呆滞的看着牛青山的尸首。
到了晚上，李治让所有人都回去了，只剩下了我们两个和小山一起守着。
小山还是个孩子，哪怕他还想再守一会自己的父亲，挨到了半夜还是昏睡了过去。我和李治把他抱到了床上，然后两个人给牛青山烧着纸钱，守着魂灯。
恍惚之中，我也有些迷糊，但是李治起身的时候惊醒了我。我下意识的问他干嘛去，李治说出去和牛青山说句话。
我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看向了院子里，牛青山还站在大门外面。
李治没有管我，直接就走了出去。我想了想还是跟着一起出去了，李治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跟出去了，果然你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呆着啊。”
当时我还不明白李治说的是什么意思，李治后来告诉我说他当时其实就在想，如果呆在屋子里守着牛青山的尸体，他就会努力去让我去做一个普通人。所谓人死灯灭，生死互不过问。
但是我偏偏跟着他走了出去，去和牛青山的鬼魂对话，我已经踏破了阴阳两道的界限。我没有守着尸体，而是过问了鬼神之事。李治说他从那个时候，才真正确认，我这辈子是躲不掉了。
就算我不能和李治一样成为一个专职阴阳事的道士，我也绝对和这些事情纠扯不清了。
出了院子，牛青山用死人眼睛看着我们。虽然知道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但是我还是无法释然鬼魂天生的那种阴沉沉的感觉。
牛青山也没先说话，而是直接就想给李治跪下。李治急声道：“且慢，李某是道门中人，受不得你的跪拜。”
我只知道受不得活人跪拜的人会折寿，受不得鬼魂跪拜的人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牛青山也没有再跪下去，但是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李治问他道：“梁云博已经魂飞魄散，你的怨气应该也出了，安心等着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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