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太阳照下来的时候, 恩和已经沿着防护林跑了大半圈。
一匹马上骑了两个人，只能紧紧贴在一起。关跃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着言萧的腰，防止他们再追来, 身体伏低，把她压在怀里。
远处，一阵警笛声隐隐传了过来。
言萧说：“下来看看。”
关跃打马停在一块坡地下面，跳下地, 把她抱下来。
两个人往坡顶走了几步，蹲下来望出去，树林在几百米之外，这里是边沿地带, 没那么茂密, 能看见林子那头的马路, 一辆警车从路的尽头开了过来。
关跃低声问：“你报了警？”
“是啊，这种时候除了警察还有谁能拖住他们？”言萧从旁边转过头, 看他一眼：“放心好了, 你跟我的目标还没达成呢, 我还不至于把你也给搭进去。”
关跃心里也有数，挺不错, 比他想得还有计划，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本事呢。
警车在路上停下, 下来几个人, 离得太远又隔着树木, 看得不太清楚，前面是一男一女两个穿警服的，后面跟着阿古，他穿着一身蒙古袍很显眼。
一眨眼就没再看到他们，应该是进了林子了。
这片林子很大，但是没一会儿就见他们回到了路上，警车开走了。
“朱矛肯定是跑了。”关跃拉着言萧站起来，想到什么，问她：“你刚才用什么射的他？”
言萧举了一下那个青铜弩机，实在沉，她拿着挂到马鞍上。
“文物，朱矛自己盗出来的。”
关跃看了那东西两眼：“这么古老的东西很容易感染，搞不好朱矛要躺一段时间。”
言萧冷笑：“那不是更好，省得他再来惹事。”
她牵着马走了几步，脚下忽然一停。
“怎么了？”关跃看着她。
言萧咬牙切齿地回头：“我给忘了，那支箭簇也是文物，便宜他了！”
关跃看着她的侧脸，有好一会儿，忽然转过头低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言萧瞪他一眼：“那可是汉朝的东西，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关跃收敛，几步走过来，抓住她手里的缰绳，一低头，看着她的双眼：“你怎么知道我卖了能值多少，你卖过？”
声音沉而低，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难得给人一点轻松的意味。
言萧仔细看着他的脸，阳光泛白，照下来没有热度，他侧脸上肿的那块已经消下去了，嘴角还留着一点乌紫，衬衣上粘了几片树叶，颈边有伤痕。
狼狈，但他一如平常。
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危险的，可她偏偏看出了强烈的男人味。
大概这就是男人的特质，越危险，越诱人。
没等她开口说话，关跃牵着马往前走了，她差点以为刚才说那话的人不是他……
渐渐看到那片草场，那辆警车就停在附近，关跃松开缰绳，拍了一下马臀。
恩和识路，自己颠颠地往草场方向跑了过去。
“走吧，剩下的事交给阿古，他知道该怎么做。”
言萧跟着他再走回防护林附近，到了来时的那条路上，越野车还好好地停在那里。
上了车，倒转方向，车轮碾过一阵崎岖。
言萧看着窗外：“去哪儿？这不是回队里的方向。”
“暂时不回队里。”
“那要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关跃一边转方向盘一边说：“地方有点远，现在过去，可能要到下午才能到了。”
他说话时朝言萧看了两眼。
言萧说：“你既然这么着急就直接过去吧，不用看我，我又不是纸糊的。”
关跃又看她一眼：“做鉴定的都这么善于观察？”
“怎么？”
“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从昨夜奔波到现在，加上之前那一番奔逃，他觉得她应该累了，或许现在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但还没开口她就明白了。
言萧侧过头盯着他：“是啊，我一向对你观察入微，你又不是不知道。”
关跃手下转了个向，他当然知道，要不然他可能还能隐藏得更久一点。
以前听她说这样的话总觉得是有意无意的挑逗，现在，感觉却有点复杂了。
※
下午五点多钟，大概是到了地方，车停下来了。
言萧嘴上说着自己不累，还是在车上眯了一会儿，正好睁眼，看见关跃在解安全带。
“这里是哪儿？”
“进甘肃了。”
“甘肃？”言萧伸头出车窗看，很普通的一个小城，老远能看到耸立的山脉，房屋都很复古，砖木上有种灰蒙蒙的色调，像是常年蒙着一层沙一样，也就眼前这条路修得最好，又宽又新。
路边开着一间小饭馆，光线昏暗，还在白天就开了灯。
“下来吃饭。”关跃推开车门先下去了。
言萧下车，跟在他后面进去。
里面就几平米的小地方，刷着白墙，铺着地砖，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坐满了人，明明街上的店很多，她搞不懂为什么关跃偏偏要选这家。
没有单独的空位，就连找人拼桌都不容易。
关跃已经先一步走到了里面，站在后厨的门口，回头用眼神示意言萧过去。
几乎是桌子挨桌子，过道逼仄，言萧走过去时不小心蹭到个男人的胳膊，顿时一桌四五个男人都拿眼瞄她。
女人的脸白嫩，身上套着男人的皮衣，黑皮衬得一截脖子更白，是西北少有的景致，那几个人倒是没说什么，就是目光老在她身上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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