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一多, 吵吵闹闹，直到半夜才熄灯睡觉。
言萧合衣躺着睡着。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毕竟白天走太多的路了，睡梦里她都还感觉自己的双腿在不停地走动, 无休无止。
到后来这感觉越来越明显，甚至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腿。
言萧腿一动，猛地坐起来。
“谁！”
她喊出声的同时，下铺的关跃就动了。
高低铺旁边站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 一只手从下铺伸出来，不知道抓到了他哪里，那人叫了一声：“靠，别动手！”
大家都被吵醒, 室内灯亮了。
一个粗黑男人站在言萧床边, 肩膀堪堪高过床位。
关跃的一只手扣在他肩膀上, 实际上还有点睡眼惺忪，这更像是他的本能反应。
男人不自然地僵着半边身体：“兄弟, 别, 我不是坏人。”
关跃赤脚下床, 哑着声问：“你干什么？”
男人挣不开他的禁锢，指言萧的床：“这是我的床, 我订好了的，结果来了被她占了, 你说这……”
言萧说：“不可能, 房钱我们都付了。”
“我提早订好的, 你看我连钥匙都有，不然我怎么进来的啊？”他举起手给他们看手里的钥匙。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旅舍老板被惊动，披着外套匆匆进门来：“怎么了这是？”
言萧指一下那个男人：“你这是黑店吧，半夜闯个人进来吓人？”
老板赶紧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误会。”
他把男人拽到一边问话，关跃这才看言萧。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老板又走回来，对言萧赔笑：“是我搞错了，这张床的确是他订好了的。”
言萧冷脸说：“所以呢，我要让给他吗？你没收我们的钱？”
“这……”老板左右为难。
那男人也不肯善罢甘休：“我跑了一天长途容易吗，就指望着这几个小时休息一下，床还被占了。”
言萧冷笑：“我也跑了一天呢，不亚于你的长途。”
老板一看都不是善茬，自认倒霉：“我的错我的错，美女我给你退房钱，退双倍，要不你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言萧都给气笑了，抄起枕头就砸了下去：“你去给我找个地方试试？找到了我给你三倍的房钱！”
“……”老板被枕头砸懵了。
别说老板，在场的人全都被她这脾气给震住了，整个房间里一下寂静无声。
眼看着僵持不下的时候，关跃忽然说：“你下来。”
言萧看向他。
“下来，”他说：“到我床上来。”
言萧脑袋一下有点懵，大概是因为他那句“到我床上来”。
她从现实到梦里都累，现在整个人的起床气都重的很，他这话却说的有点诱哄的意味。
关跃手拍拍护栏，歪一下头：“下来，别人还要睡觉。”
言萧扫一圈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终于掀开被子下去。
那位跑长途的司机半点不客气，可能连澡都没洗，二话不说爬上床，一上去就呼噜震天。
言萧坐在关跃的床上，听着上铺的呼噜声，还有司机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味，差不多清醒了大半。
老板千恩万谢地走了，关跃去把门关上，其他人也都陆续躺了下去，偶尔还有人往他那张床上看，可能是八卦心作祟。
但灯很快就灭了，是关跃按灭的。
他在黑暗里走回床边，低声说：“睡里面。”
言萧躺下去，背朝外，往里挪了挪。
关跃跟着躺了上来，就在外侧，一米宽的宿舍床，对他来说实在小了点儿，又多了个人，他干脆把腿搭在床沿。
言萧几乎没法动，因为背后就是他的身体，但尽管这样两个人也没碰到一起，他还刻意留了一点距离，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多久，房里呼吸声此起彼伏，尤其是上铺那个司机的，简直鼾声如雷。
关跃一直醒着，觉得言萧也应该睡着了，动了一下，坐了起来。
哪知言萧立即转了身：“去哪儿？”
他停一下，低声说：“你睡吧。”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言萧也睡不着，躺到现在，起床气好像也消了。
床太小了，以致于躺着都能嗅到关跃身上留下的气味，说不出具体，但莫名的有点好闻，她爬起来跟出去。
外面正当是一天里温度最低的时候，关跃站在黑暗的墙角边抽烟。
言萧走出去就看到他倚在墙上的身影，指间一点星火明明灭灭。
还没走近，他已经察觉到了。
“你出来干什么？”
“你进去睡一个我瞧瞧？”
站在外面都能听见那司机的鼾声，他嘴里若有若无的一声，显然是笑了。
都这个点了，睡不睡也无所谓，他也就不管她了。
言萧抱了抱胳膊，站到他旁边，有他的身体挡着，感觉吹过来的凉风小多了。
眼前的街道忽然有了灯光，好像有车正在往这里开。
天就快亮了，勉强能看清，那辆车披着一点晨曦开过来，在斜对面停下。
看起来是辆面包车，门拉开，下来几个人，都是男人的身形。
言萧本来也没注意，小镇上难免有早起的工人，再正常不过，但那几个人里有个人说了句话，被她听到了。
那好像是宋方的声音。
几个人走远了。
言萧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毕竟昏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
终于挨到早上，两个人在街边随便吃了点早饭，回去收拾东西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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