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您不都问过了嘛！那人我真不熟！就是一老板的朋友，过来捧捧场验验货……您懂的啊！”
郭恒一拍桌子，厉色道：“我懂个屁！老板的朋友能做主你们的买卖？我怎么不记得你们黑道上关系这么好了？实话告诉你，我们曾经有兄弟进去过，知道这个肖文松地位不一般，所以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
郭恒留了个空，令那个小弟是汗流浃背。
他就是个小人物，一抓一大把，一手捏死十几个的那种，还差个一两个天他的拘留就结束了，因为是刚入伙的新人， 没有交易，没有吸毒，甚至连案底也没有。
“警官啊，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是被亲戚骗进来的，以前也就小偷小摸，真的没干什么坏事，你说我这样的人，能知道什么啊！”
“你是什么货色我们清楚，不要求你说什么大事，把你知道的，一句不落，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的说出来就行。”郭恒板着脸，看起来很凶。
他旁边一个和颜悦色的警察看起来就很和蔼了，“我们知道你是新人，你肯定也说不出什么特别有用的事，只是细节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更何况，只要你说的有用，说不定第二天我们就能给你放出去。”那个警察笑一下，“你家里不是还有个七岁的儿子吗，男人可不能离家太久。”
这个小弟想起自己的儿子，也有点动容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但是，非要我说……怎么说呢，耗子他们都说这个人是老板朋友，别说你们，其实我也不信，你说哪有老板朋友来的时候是耗子那样接待的？”小弟唏嘘了一下，郭恒听得不明所以，低头瞄了一眼证词，才明白耗子只是一个绰号，就是当时收到死亡短信的人。
“那分明就是个大人物嘛！可是要说他是老板，我也不信，耗子的这个生意啊，对新人很不友好，我待了两个月，也没接触过正经活儿，这个人也就来过两回，回回看过就走，不像是个老板样儿。”
那个和颜悦色的警察打断他，“那你知道的老板呢？”
小弟一懵，“什么，什么老板？啊，这么说，我还真没见过老板……”
郭恒静静地听着，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什么，严肃冷漠的样子把小弟吓得声音越来越低。
郭恒思考到一半，发现被审的审人的都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自己，这才醒过来一般，拍了拍身边警察的肩膀，“你继续问。”然后就走了。
郭恒的性格一直很像那种刚进企业的小年轻，给他的任务都能很认真负责地完成，通常结果也很出色，丝毫不会偷奸耍滑。
但是很遗憾，邢常城是偷奸耍滑的鼻祖。
邢常城一边监听着审讯室的内容，一边接郭恒的电话，“是吗，有意思，看来这个肖文松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啊。”
电话那头传来郭恒疑惑地询问，“什么大得多？”
“价值。”邢常城说完，直起身，指着审讯室的监控对身旁的人说：“撤了吧，这人问不出什么了。”
“把那个叫耗子的带过来，你可以回来了。”
……
邱泽孤身一人来到一扇门前，房门有点旧，像是个老房子。
敲门声响起，屋里传来拖鞋踢踏的声音，然后是沙哑且浑厚的一声。
“谁呀？”
头发半百的一位中年人打开门，上身赤裸，下面穿了一条大裤衩，中年人看见邱泽一愣，半天反应不过来。
“您好，请问您是邹先生吗？”
中年人这才回过神，“啊，我是我是，您先进来吧。”
一进门，中年人赶忙找了件衣服套上，然后用抹布擦去手上油污。
“年轻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邱泽仿佛是不小心闯入寻常人家的金枝玉叶，帅气青春的让中年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可是邱泽却很随和，言语中透露着尊重，“您在几年前有在黄酮县任职警署的经历吗？”
邱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很明显的看到这个油腻甚至有点猥琐的中年人脸色瞬间变了，变得谨慎且难看。
很显然，中年人在这样的眼神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是，我服兵役的时候，有在那做过一年，后来就离开了。”
邱泽重复着他的话，“服兵役吗？”
中年人不自觉地接下去，“是，我服了几年兵役，年轻的时候，退役后就找工作结婚生子了，也没有去过黄酮县。”
“您后来没有从事跟警察有关的工作吗？”
“啊，”中年人笑笑：“年轻人，你还没有介绍自己。”
邱泽一笑，“我是为了六年前的杀人案而来的。”
“……”中年人眉头皱了起来，中年人特有的沧桑的脸上露出很不悦的表情，显得很严肃。
这很正常，毕竟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来到你家里来跟你讨论一个杀人案，想必谁心情都不会很好。
邱泽丝毫没有不受待见的觉悟，“您不是当时处理这件杀人案的警察，但负责了马二龙的人际关系调查，您的调查结果是，关系简单，与村民不合。”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中年人紧紧盯着邱泽手里拿的几张纸。
“您还参与了马二龙了审讯过程，我在重查证词时有很多证词前后矛盾的地方，您能解释一下吗？”
“打听刑事案件是重罪，年轻人，你可以离开了！”
邱泽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比如，马二龙开始说自己是本来就看不惯李伟二人，弄了他们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后来又说住在他家是因为杀人不想离开，而且尸块塞满了那栋房子，让他觉得很解气。”
中年人忍不住问道：“这哪里有问题吗？”
“前后逻辑没有问题，是感**彩。”
“……什么？”因为少小不努力而完全不懂感**彩是什么东西的邹叔蒙了。
“马二龙刚开始的话，采用的角度是居高临下的，他用的是‘弄’和‘麻烦’这些词，说明在他看来杀死一个人跟解决生活烦恼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后来他却说杀人是为了解气——一个根本不在乎杀人行为的人，又如何从这种行为中获得解气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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