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楚宁报以一笑,“阿雪姐也很想你。”
闻言,楚宁本就澄亮的双眼更亮,孩子似的雀跃道:“原以为阿雪姐要与阿兄一刀两断,也连带着不愿与我亲近了。早知阿雪姐也想我,阿雪姐一回来,我就该把阿雪姐请过来。”
叶雪烛迷惑,明明是寒时说要与她一刀两断的,怎么到了阿宁这儿,就变成她要跟寒时一刀两断了?
叶雪烛正预备跟楚宁好好解释一下,就听楚宁对一旁的贺怀说:“贺管家尽管去忙,我自己带阿雪姐过去,只别忘了稍后将汤药送过去。”
贺怀应下,告退离去。
“阿雪姐,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你快随我来。”楚宁牵着叶雪烛的手走上游廊,因为太心急,楚宁步速有些快,偏他身虚体弱,走路不宜太疾,才刚走出去没多远,人就呼吸急促,脸色泛白,额头还直冒汗。
叶雪烛见状,连忙拉住楚宁,“阿宁不急,咱们慢慢走。”
楚宁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调匀了呼吸,他垂下眼,略显沮丧的说:“我小的时候,很想自己能快些长大,想着长大以后,身体就能变得强壮结实些。却没想到长大以后,我这副身子还是如此不中用,让阿雪姐笑话了。”
“哪个笑话你了。”叶雪烛望着楚宁,目光温软,满怀安慰的应道,“当年,我走的时候,你还不到我的肩膀高,如今你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阿宁今年才十四,个头还能再长,等过几年,没准儿就长得比你阿兄还高了。”
楚宁心思单纯,喜忧都写在脸上,听了叶雪烛的话,他脸上的郁色尽数消散,温浅一笑,与叶雪烛说:“阿兄也这么说过,说我长得像父亲,定能长得高高大大,比他还高。”
想起父亲,楚宁笑容隐去,眸色也随之黯淡了几分,他静默片刻,才又道:“五年前我还小,不很懂事,却知父亲和余叔叔都过世了,不可能再回来了。
可我知道阿雪姐还活着,还有可能回来,于是我每日都会缠着阿兄问,阿雪姐何时能回来,还常常哭着求阿兄去把阿雪姐找回来。
而阿兄从不为此恼我,总是不厌其烦的与我说,阿雪姐总有一日会回来。”
话说到这儿,明显有些疲惫的楚宁,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我记得有一回,我病的很重,重到可能快死了。阿兄伏在床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阿宁,你不是一直问我,你阿雪姐姐何时能回来吗?等你长大了,长到像我这么高了,你阿雪姐姐就能回来了’。阿兄还说,‘阿宁你不能死,你要平安长大,你若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阿雪姐姐了’。”
“阿兄还与我说了好多话,可我却都听不清也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做了个一个梦,梦里我站在一条开满红花的路旁,阿雪姐就像这样牵住我的手,叫我别再往前走。等我从梦中醒来,病情就慢慢好转了。”
“这个梦我没与别人说,只与阿兄讲过。”楚宁道,“阿兄说我梦见阿雪姐,就表明阿雪姐也想我,让我一定要安心养病,说我们姐弟一定会再重逢。如今想起来,阿兄果真没有骗我,阿雪姐真的回来了,在我还没长得比阿兄高之前就回来了。”
听完楚宁的话,叶雪烛只觉得鼻酸的厉害。
尽管努力克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宁,你难道就不恨我吗?我可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得此一问,楚宁面色不改,神情平静,他目光温和地望着叶雪烛,缓缓说道:“你是我的杀父仇人的女儿不假,却也是手把手教我写字画画,带我放风筝,陪我荡秋千的阿雪姐姐。
我第一次骑马,第一次张弓,都是阿雪姐带我的。
还有我头一次逛灯会,头一次爬山踏青,也都是阿雪姐陪着我的。
我每年的生辰,阿雪姐总是比我父亲还上心,我每回病重,全是阿雪姐和阿兄一同守在床前照顾我。
阿兄出去为我煎药的时候,阿雪姐总是一个人偷偷哭得很伤心,我知道,都知道。
我知道阿雪姐不喜欢哭,我也不喜欢见阿雪姐哭。”
楚宁说着,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抚过叶雪烛被泪湿的眼角,“阿雪姐,不哭。”
叶雪烛缓神片刻,才勉强平复下心绪,冲楚宁展颜一笑,“阿宁方才不是说,有东西要带我去看。”
楚宁微笑点头,牵着叶雪烛往东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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