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极乐殿中
一位身穿宽边滚金道袍的老者正盘腿坐在殿中蒲团上,不远处耀眼红光与纷乱脚步并未惊扰到他的沉思。老者头发花白,仅用一根木簪胡乱束起,面色过于红润,鼻息短促混有杂音,殿门虽大敞,这人的额头前胸却虚汗涟涟,扯散叠襟开怀而坐,一看便知是常年吃道人仙药的结果。他双眉微蹙,右手握着块一指高的灰色鹰形石雕,拇指不自觉的在鸟喙尖勾处来回摩挲。
老者面前摆着方圆木盘,展臂宽,底座设有机关可使木盘转动,把手处已出现轻微裂痕,一看便知是频繁使用所致。木盘内用极细的金线勾画出大章国百十余郡县分布。圆盘内,十余个小指高的石雕分散其中,形态各异且毫无规律可言。
“皇爷爷!皇爷爷!”,忽而殿外传来阵男童带着哭腔的含糊呼喊。
老者微微仰头开口应了声“嗳”,随手将石雕掷入盘中。只听“砰”的一声,正撞翻了三四具紧靠在一起的石鹰。老人拍拍手回身望去,恰与门口抱着孩子的紫衣夫人对上了视线,紫衣夫人忙垂下头微微一笑,将扎着两个童子髻的孩子放到地上欠了欠身。
孩子一落地,立刻摇摇晃晃向老者奔去,边跑边道:“皇爷爷,外面好多人跑来跑去,是要过年了么。”
老人倾身张手接住孩子抱到身前,道:“奕儿怕不怕?”
小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生得粉面红唇,两个招风耳尤其惹眼,说不出的惹人怜爱。此刻摇晃着小脑袋,着急否认道:“我,我才不怕!”,缠在发髻上的垂缨随之而动,胖乎乎的小手却紧攥住老者的衣裳不放,脸埋在道袍中,薄薄的道袍似乎可以将外面的嘈杂隔绝开。
老人笑慈爱地笑了笑将孩子揽到肩头,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口中说着:“好哦,好哦。”,眼神中充满责问,越过孩子发顶瞧向紫衣夫人。夫人偏着头,眼睑低垂,一副羞赧模样。
孩子在老者安抚中渐渐停止了颤抖,后背轻微起伏,俨然已经熟睡。夫人见状,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回怀中,踮脚轻缓走出门交给立在殿外的养娘后又转身回到了殿中,轻步走至壁挂前,纤指捻起银挑子把矮下去的烛灯拨亮了些,又站在殿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方才悄悄闭了门,款步走到老人面前欠身道:“圣人。”,声音中带着清甜,犹如甘泉入口可舒缓人心。
这会儿老人已将视线重新移回木盘中,听到夫人如此开口,嘴角不由勾起,推开木盘,温声道:“休要笑朕。”
夫人见他被逗笑,眼神略动,轻柔道:“炮仗一响奕儿便醒了,哭着吵着问皇爷爷在哪儿,奴只得带他来这里碰运气,原想转一圈便哄他回去……”,老人覆住夫人垂在身前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静了片刻,老人道:“我儿,外面乱哄哄的在吵些什么。”
夫人道:“似是入了盗贼,现已被擒住,不必惊慌。”
老人又问:“我儿,那贼人什么模样?”
夫人想了片刻,道:“听人传还是个娃娃。”
老人摇头叹道:“哎,年幼娃子,如何便走上邪路做了盗贼。”
夫人紧跟附和道:“是嗬,如何便做了盗贼。”
老人斜目瞥了夫人一眼,手指在夫人掌心轻轻一带将她拉至膝前,道:“我儿,他仍住在六出宫罢?”
紫衣夫人顿了顿,微微点头道:“有一年不见了,连奕儿也不想。”
老人笑道:“可真是胡闹。”
紫衣夫人嗔道:“不见他也好,见了只怕又要大吵大闹一刻也不得清闲,前回儿奕儿看见他,直问我他是谁。”
老人笑怪道:“天方夜谭,怎会有这等混蛋事,可真是苦了你了。”
紫衣夫人贝齿轻咬薄唇,垂眸轻诉道:“阿弥陀佛,我能常来宫中伴在圣人身边,伺候得圣人高兴便是天大的造化,该是心满意足了,苦又从何说起。”
原来这穿道袍的正是这大章国的堂堂天子,而紫衣小夫人却非别人乃是兴王爷的正房。兴王爷年幼依父母之命娶了她后便搁置在后院,许些年不曾来看她一眼,好似其他被束之高阁的得赏的物件般,任由蒙尘落灰。据传言道,那小夫人正值青春年少,不甘空守一生。也是因缘和合,一次打春宴上,竟因一诗之缘与天子互生情愫,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从此小夫人得空便以孝敬公爹为由,来宫中与天子私会,算来至今也有十个年头了。
天子伸出手指缠上夫人鬓角垂下的一缕青丝,道:“日日与政事打交道,耳朵成日里为这些所累 也要不灵光啦。”
紫衣夫人轻笑起身,道:“何不准奴为陛下献奏一曲?”
天子点头道:“如此甚好。”
夫人退下片刻,抱来一把七弦琴对坐在天子前,将琴横放膝头,沉静片刻,挽袖拂琴。
琴音柔曼,烛火明暗,天子眉心渐渐舒展,开口道:“他们全都当朕老糊涂了。”,琴音不断,夫人并未答话,只微微摇头。
天子指节轻轻叩响桌面打着拍子,仿佛自言自语道:“外面那群疯狗,逮着人就咬,可给朕安了不少的名头啊,可是……哎诶,小瑜啊,朕累了,朕宁不做这帝王。”,天子又变回了那个老人,挥手从身后木盘抓来一只石鹰把玩。
琴音似懂人心,变得更加缱绻缠绵,衬得夜色愈显寂寥,院中桂花树叶沙沙作响。
勾月西沉。
那桂花树正对着宫墙外一角漆红小楼,正是西四宫的方位。
小楼是间医馆唤做回春楼,取得是妙手回春之意,乃北定王筹建,共有百二十所之多,遍布整个大章,孤寡妇人到此看病不收分文。此刻,伊勒德站在四楼瞭台,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楼下沙漏已倒了两回,伊勒德心中纳罕:此番只为寻地而去,为何仍无人归来?
他站的位置只可以看到最外围的文登宫,再向内便有郁郁葱葱树枝遮挡。他仍不死心的踮起脚向城内望去。却听“砰”的一声,西四宫半空炸起一道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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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夫人究竟是谁?伊勒德遇到了什么?师父何时上线?兴王爷头顶怎么如此之绿!一切答案咱们两个月后揭晓!…………………(正经一点),最近事情繁多,随缘更新心中有愧,日更又力不从心,故决定暂停两个月,忙完就回来!不要取关!不会咕!感谢喜欢,实在抱歉。复更微博通知,复更当日更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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