黥先生眼神淡淡扫过三人,兴王爷立时住了口,手同庆央一般乖乖背到了身后。黥先生微微一笑,道:“闹什么,我这不是来了么。”
兴王爷登时眉开眼笑,两眼弯弯像正月里讨着糖的孩子,慢慢蹭到师父手边伸手搂在他的腰间,头轻轻搭在他的胸口,柔声道:“黥先生,我实在怕得很。”
师父轻拍两下他的脊背接着手滑到他细软腰肢,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瑾儿,你随我来。”,手上轻轻一带将兴王爷拉到自己另一边,二人沿树荫走开十七八步距方才立定。
黥先生凑到兴王耳边低声道:“庆央未中毒。”
兴王轻轻啊的叫了一声,道:“那他为何……?”
黥先生张手捂住兴王的嘴,道:“有人为他清了‘留君心’,不过只给了一半的解药,体内余毒作怪适才如此。”
兴王气急败坏道:“何人如此大胆!”
黥先生思虑片刻道:“宫里当差的草原人都有谁?”
兴王早不过问这等事,只是听说是宫中人物不由吃了一惊,道:“回头我遣人去打听打听。”
黥先生暗暗叹下一口,又道:“这只一件。”
兴王道:“还出了什么事?”
黥先生又叹一气,摇摇头头道:“这八聚楼背后撑腰的恐怕大有来头,杨云断不可养在此处了。”
兴王爷道:“我还当是什么,我宅子商铺多的是,你随意选一处便是了。”
黥先生轻轻摇头,兴王抢道:“不可,须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好叫小祸害再见时不生疑心,二人肯死心塌地为你卖命才好,否则终究是祸。”,兴王爷提起庆央作一口小杂种右一口小祸害,概不过气他是黥先生的儿子。他一心爱慕黥先生,自总角之年算来已有二十九载,却从未真真切切得到过一次回应。而那个女人,不过个粗使婢子竟叫他魂牵梦萦这般久,实在可恶。
庆央在身后只瞧着二人耳鬓厮磨,便当他们要说些什么体己话,自动后退几步躲避开了。心道:啧,青天白日便当街搂搂抱抱,真不知羞。回过头见墙角那小乞子从被子中探出了头,叽里咕噜转着对儿大眼睛,一瞬不瞬瞧着兴王爷和师父那个方向。
庆央心道:是了,她不知二人在做什么,心中一定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贴在一起,实在做游戏吗!我以后也要做游戏!等她长到十五六岁,脸盘张开了。腰肢细长了也有样学样找人贴脸蛋儿吻嘴唇,别人羞道:哎呀你做什么!她便可以脸不红心不跳道:做游戏啊!王八羔子,混蛋全都一个样,从小就不学点好!
他说着小混蛋,脑子里不知不觉却映射出了山里那个大混蛋,暗道:我起早来时见他脚踝骨处肿起老大一个血包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真是可恶,这疯子惯会摆出一副惨兮兮模样倒叫我心生愧疚。他只字不提他这样子是在谁那里学了去的,只怨他害自己分了神。
庆央一步迈到小乞子面前蹲低身子挡住她视线道:“不许瞧!”
小乞子皱起眉头,向左爬了两爬坐起身子继续盯着兴王爷看。庆央螃蟹似的向左挪上一步,重申道:“不许瞧,女孩子要矜持!”
小乞子瘪瘪嘴好似要哭一般,忽而伸手一把推在庆央胸口,自己又向右爬了三四步,重新盘腿坐正了,一前一后骑木马似的乐颠颠地瞧着兴王爷背影傻笑。庆央不厌其烦螃蟹步挪到右边,小乞子这下真的恼了,爬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庆央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道:“坏!”,说出来却变成了:“汪!”
庆央被打的一愣,单手捉住小乞子瘦的皮包骨头的手腕子,在空中甩了甩厉色道:“不许打!”
小乞子放开嗓子尖叫起来,声音又细又尖如碎瓷划冰块一般,庆央脖子一阵发紧,试图探手堵住小乞子嘴巴,小乞子单脚向后跳了两跳,指着庆央道:“塔!塔!”,她其实说的:“打,打!”,不过没有舌头说不出口罢了。一直退到棉被堆里,立刻翻身跪趴在地上扯过棉被盖住自己脑袋厉声尖叫起来。
庆央被吵的头晕脑胀,伸手堵住耳朵侧到一边嚷道:“看吧看吧!叫你看成不成!哎呦祖宗喂,你们真是一个混蛋样儿!”,远在山中带病窝床的段三留只觉得鼻子又痒又酸,平白无故直打喷嚏,蔫蔫心道:伤寒真是可怕。
约莫过了一杯茶的功夫,师傅与兴王爷谈妥了事情招手将庆央唤到身前,道:“我明日便要动身去灵鹫山,瑾儿与我一道前往,山中只剩你和段三留没什么事罢。”
庆央心道:往**十天半个月不在都城,山中只我一人时也是常有,那会子却不问我有事没事,现在我与段三留一道守山难道还会出什么问题?遂拍着胸脯打包票道:“师傅放心,我与他自然要好。”
师傅欲言又止,半晌按住他肩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你性子软,我只怕你受了欺负。”
今日一连两次师傅向他示好,庆央受宠若惊之余心中嘀咕道:怪哉,似乎他在提醒我要提防着些,伊勒德提醒,师傅也提醒,可又不说究竟要我提防哪个?难道果真是段三留?他又能害我什么?除非他是鹞子,不过鹞子有他这样的么?又瘦又丑,吃不到虫子反噎死自己。
庆央自己嘀咕一阵却还是将话埋在了心里,自回到山中起,庆央得空便瞧段三留在做什么,起初还懂得遮掩,段三留看向他时,自然偏过头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时日一久也懒得演了,心道:师傅叫我提防我自然奉命看着找苗头,不用眼睛看难道用鼻子看?不盯着难道全靠猜?
如此一来段三留再回望向他时,他便叉着腰用更直接的目光对视回去,反叫段三留先不好意思别过了头去。
庆央边看边暗地里对他样貌评头论足,从头数到脚看来看去段三留是不是鹞子没看出来倒挑出他大大小小许多毛病来,因而两人总免不了叫嚷。
就这样,师傅不在的日子里,玄武山度过了它鸡飞狗跳的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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