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休提,书归正传。
且说琼芳阁帘外的立侍又报了七次动向后,忽的水晶帘动,一阵雨腥气席卷而来,兴王爷好梦被扰却不恼怒,微微睁开惺忪睡眼,正见一位白衣先生款步而至,雾气缭绕宛若九天谪仙。
兴王爷喜不自胜,轻呼一声:“黥先生!”,翻身跃下玉石榻,绕过温泉池子两手拥着纱衣赤脚小跑到先生面前,隔着七八步的距离时忽然站定昂起头道:“黥先生,好久不见。”,一如孩提时面对太傅时的恭敬模样。
大抵是情人眼里多出天仙,黥先生万没有兴王爷眼中那般飘然成仙的风流,相反已初显老态,眼角隐隐有了细纹鬓角也斑驳染霜,约莫有四十上下,只是周身的气质着实不容小觑,他微微笑道“嗳,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叫我瑾儿,”,兴王爷娇痴地望着白衣公子,抱怨道:“先生久不来看我,也不曾回信,我念先生念得紧。”
“殿下,”,黥先生正要劝诫,低头却见兴王爷打赤脚站在地上,不由皱眉道:“殿下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黥先生说话很慢,便是训诫听来也带着几分宠溺。
兴王爷脚趾局促地在地上抓了几下,大着胆子张开手道:“黥先生说我是孩子,那我要先生抱我回去。”
“不要胡闹!”,黥先生忽然疾声厉色,唬得众人俱是一愣,兴王爷尴尬地张着手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琼芳阁果如它名字一般染上了层层寒意。黥先生身形一抖,轻咳两声道:“殿下,听说楼老被杀了,我这里,我这里最近也不安稳,现在还不是玩闹的时候。”,顿了顿,黥先生慢慢靠到兴王爷身边,试探喊道:“瑾儿?”
兴王爷招收唤来仆子伺候,再抬头时又换上了副慵懒模样,打着哈欠含糊道:“是,是我大意了,先生,这边请吧。”
黥先生微微舒下口气,随着兴王爷一同出了琼芳阁。只有他们二人,王爷走的很急黥先生也值得放下自己仙风道骨的架子,快步跟在身后。
走了百十步却转入了一间挂了纱幔绫罗的屋子,兴王爷忽而回身抱住黥先生道:“我不要你惧我,怕我,在这儿,在我这里,我永远是你的瑾儿。黥,你抱抱我,你定是想我的!你抱抱我呀!”
黥先生微微一惊,手臂却像断了一般抗拒地垂在兴王爷身侧不肯回抱住他,半晌只是虚虚一架做了个样子,轻轻拍了拍王爷的后背。
兴王爷喜笑颜开,拉着黥先生快步至软榻前将他推坐在榻上,自己则马爬至他身侧与他解带宽衣,手抚过他半身的刺青来到腰间,狡黠一笑俯身下去脸贴他身子亲了又亲。黥先生神情尴尬,身子愈发僵硬,只是随着王爷的动作匆匆应付。
随着王爷体温攀高,方才涂过的精油开始隐隐散出,黥先生看着兴王爷的眼神渐渐变得多情。一晃神的功夫,黥先生反客为主。
浮萍随水,随波逐浪。劲草依风,飘飘摇摇。兴王爷话语也变得破碎,急急叫道:“先生,你不许走,再不许离了我。”
“黥先生,你叫叫我,你叫我瑾儿,你再抱抱我。”
“先生,只要你愿在我这儿不走,没人奈何得了你,老头儿也算不得什么。”
“先生…我叫朱雀杀了北定王的儿子,他再不敢寻你不是了,年后那事你也不用怕了,再多留些时间吧。”
黥先生听得此话后,动作猛然一滞,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
花开并蒂,话分两头。
这边段三留三碗酒醉到半夜,昏昏醒来时自己已被挪身到了屋内地面,身上搭着条薄被。许是酒后身上发热,额头发下好些汗,被子被他拧成了个麻花手脚做并抱在怀中。
看天色也就二更,月隐星沉,屋外狂风大作,大有撼山动地之势。
段三留爬起身跑到窗台前,拉住木楞子试图闭合到一起,山风做怪偏不如他心愿,将窗子吹的吱吱呀呀好像随时要散架一样。段三留回望见躺在床上翻来倒去睡不踏实的庆央,气的用力打了一巴掌木窗子,似乎在恼他为何不听话。
说来也巧,这一巴掌后恰逢风势削减,段三留趁势啪的一声闭上了木窗。庆央闷哼一声掉了个头又睡了去,手里握着的金笛子从手中落下,咕噜噜滚进了床底。段三留佯装不曾看见,将被子团成团扔上床后,自己也脱了外衫爬到了床上。
“轻点。”,庆央皱着眉迷迷糊糊抱怨道
段三留心中似乎涌起一股莫名的柔软裹住了他的尖锐棱角,他提起口气蹑手蹑脚将重新被子抱回怀中,带着探究的神色注视着黑暗中庆央睡去的脸,好像看不够似的。
他自己都未发觉,打出生后他便像块烂木头,打也不知疼,骂也不知羞,摘了星星月亮捧到面前,堆了绫罗绸缎在身上也只觉得是堆破布废石不值得什么,可偶有仙人来访,舍给他一缕精魂,于是枯木逢春,生了心智,于是懵懂探知七情六欲原是常情。
真是可笑他这种理该藏在深山幽谷中的吃人妖怪,有朝一日竟也敢奢望能与人亲近些。
庆央其实在段三留爬上床时就已经醒了,只是觉得烦躁,想闭着眼再挨到睡着罢了,隐约能感觉被段三留“深情”的注视。
庆央被盯到发毛头脑却清醒了,心道:疯子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在想从哪儿下手割我脸皮?乖乖,怪道初来就说我好看,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正要出口责怪,忽然额头上却落下了一枚湿润的吻。
庆央大吃一惊,不敢妄动,由着段三留凑过来与自己贴脸亲额头,可段三留也只是抵了抵额头便移开。
庆央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异样滋味,索性睁开眼睛一把推开蜷缩在身边的段三留,义正言辞骂到:“罔顾人伦!我可是你师兄!小龟孙子你想做什么!”
这可冤枉死段三留了,他这小脑袋还想不到那一层,这个动作于他来说不过是想表示下亲近。
段三留歪歪头不解的看着炸尾巴毛似庆央,皱皱鼻子翻身拽过被子冷冷道:“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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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短,但是……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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