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央打了个哈欠回问道:“寻到了？”
“嗯。”，杨云点点头笑道，“死了。”
“什么!”，庆央大惊，睡意全无。
杨云抖开被子毫不在意笑道:“死了就死了，小师哥怕甚么？”
“没……你叫我什么？”，庆央心跳一顿，冷声问道
“没什么，”，杨云靠近庆央，血腥气陡然加重，他伸出手指在庆央脖子跟揩了一把，“你听错了……你竟还有这等雅好，何不留着与我瞧上一瞧。”
庆央不解道:“什么？”
杨云将手指压在庆央袖口用力一抹，留下一道白色粉脂印。
“没洗干净。”，庆央随着杨云笑道，“不过，杨师兄，这脂粉还是你买的你怎忘了？”
“哦……”，杨云尴尬笑道:“你也知道，我就这不记事脑子。”
庆央继续笑道:“是吗？我记得你却并未进过水粉铺子，段师弟。”
“你，你说什么？”，杨云面露难色，似乎为掩尴尬，缓步至窗台前支起木格子窗，顺手将藏青包裹丢了出去。
忽听得呼咻一声，杨云微微侧脸一支短镖擦着耳尖直愣愣扎进眼前窗棂中，再看那杉木楞子竟被生生震出数条裂痕，最深处极近断裂。
“小师哥”，那杨云模样的人先是一惊，歪头注视着飞镖仿佛不解庆央为何如此，二人静峙半刻，杨云忽然转身，背对着朗朗皎月缓步走到庆央面前，探**子阴森森笑道:“你怕我？”
“怕？”，庆央看到那人脖子中央一道细细的分界线，故作哈哈大笑妄图引开他的视线，胡扯道，“怕什么？难不成你竟不知这山中总归只留得下一人，无非杀你再费些事，只不过……这张皮在你脸上还真是叫人恶心。”
庆央趁其不备，反手从后腰摸出一根短镖扣在手心中，旋即尖刺头用力挑进杨云的右侧颧骨，段三留迅速捉住庆央细腕子，未料庆央食指肚直接压着镖面顺势一拉。便如夏蛇蜕皮般那张脸皮裂做两片，点点血珠顺着尖锋滑到手腕然后滴落。
段三留不怒反笑手上略一用劲，便听咔吧一声清脆，庆央手腕关节被段三留用巧劲错开，右手应时软绵绵耷拉下来，段三留搭手撕下一侧翘起的青铜色脸皮露出张阴阳脸，“可惜好不容易剥来的一张好皮，得亏生的丑陋，”，说罢又贪婪地摸了摸庆央滑嫩的脸，满是怜惜道：“若是这张，我该会多爱惜几分。”
庆央捂着腕子满床打滚哭嚎道：“王八东西，疼死你老子。”
段三留收回手斜斜瞥了他一眼，径直推开房门接了盆水，用湿毛巾小心濡湿人皮面具边缘除下残余皮块，而后一跃跳上窗台子，坐靠在窗框子上眯眼休整，嘴角始终上扬着。
庆央嚎了会儿见段三留不予理会便息了声，握住腕子大拇指摸到接缝口四指用力一怼，手腕又重新长了回去，“丫头养的，呸，冻死你个小犊子。”
嘴里骂骂咧咧调了个身背对着段三留，带稍着卷走了旁边床上原先杨云的铺盖，团成一团胡乱搂在怀中，不多时便响起了震耳的鼾声。
扑棱棱，弯月勾勾前惊起一只老鸦，被乱树岔子挂住翅膀一阵哀嚎。
段三留摘下用布条缠的耳堵子，似无意扫了眼庆央，神色与林中伏击恶虎无二差别，几分奚落，几分轻蔑与玩味。
转而偏过头吹了声哨子，手掌轻轻一用力翻下了窗台，眨眼匿身在了黑夜中。
半柱香过去后未再听到其他动静，鼾声渐渐变弱，庆央缓缓睁开早被眼泪糊住的眼睛，攥着杨云的被角极力遏住因恐惧而变得厚重的呼吸。
滴答……滴答……
庆央身子登时僵住咬牙将脑袋一寸一寸挪正，但见头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他，庆央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不敢轻举妄动，那人侧了侧身，月光刚好打在他因过分消瘦而凹下去的侧脸——段三留！
庆央轻呼一声忙咬住被角，因摸不清对方来意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暗暗与他对峙。
那段三留竟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站到了庆央床前，单手还拎着一坨黑咕隆咚的东西，那唬人的滴答声正是那处滴下的液体发出的。
“小师哥。”，段三留阴测测笑道，眼睛冒着闪闪精光，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庆央偷偷将手探入枕下刚摸到以前放的防身的尖锥，正要有所动作，忽然寒光一闪，一柄短镖贴着脖子嫩皮斜插在了自己枕头上。
“借你东西一用。”，段三留道，“我这人觉浅，睡觉听不得声音，这不识相的东西就留给你补身子吧，算我入门礼。”，说罢将手中那物丢在庆央脸上，翻身躺到了一边杨云的床上。
尚温热的液体滑进嘴缝，浓烈的血腥气熏得庆央一个激灵坐起身，那坨黑糊糊的东西啪嗒落在了大腿上。
庆央拎起一看，竟是只割断了脖子的老鸦。庆央拿到眼前正要细看，那鸦喙忽然无力张了张，庆央惊叫一声急忙扔了出去。
惊魂未定之余，却听那侧已经睡下的段三留一声轻笑，庆央缩紧藏在被子里的手脚贴着床边尽量离得远些。
两下无话，如此囫囵过了一夜。
玉兔西沉，天光晦明。
庆央苦熬一夜这晌刚稍稍合眼便听窸窣衣料摩擦声，接着身侧猛然一轻，庆央随即转身，眼见着那魔头冤家收拾起身，自己还哪里有闲情安睡，忙赶着也起了身。两人并未点灯，摸着黑一并换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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