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一个月的时间只剩下五天，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伍缘坐在床前看着挂着氧气罩的罗成，他面部凹陷，如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医院里很安静，安静到一丁点声音都会变成巨响，人都走了。
社会瘫痪了。
呼呼，一点点呼吸仿佛就耗尽了罗成所有人的力气，他眼睛不眨的看着伍缘，眼里的泪水却不停的流下。
用毛巾将眼泪擦拭干净，“你怨我吗？”
虽然是一场考验，但如今这犹如世界末日般的局面，也算是她间接造成。
罗成缓慢的摇头，瘦骨如柴的手颤巍巍的拿下氧气罩，握住伍缘手。
“咳咳，”血丝被咳出来，罗成摇头避开她的擦拭，“小伍，你不是她了对吗。”说完一句话要停顿好久来休息，胸口剧烈的起伏。
伍缘的手轻轻的放在他胸口，帮他顺气，没有回答，也算直接默认。
罗成眼神有一丝的灰暗和空洞，他还是对不起她的父母。
“小伍，”重重的喘息声，“爸不怨你，不管你做什么选择，爸永远支持你。”
罗成看她的眼神，是在透过她回忆以前那个爱生他气，但又相依为命的女儿。
松开伍缘的手，望着天花板，“你做选择吧，不管是哪边，给另一边做个了断。”
太累了，病毒掏空了他们的生体，每活一天都是种折磨。
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他的财力支撑，可所有人走了，医院没人了，他也活不久了。
又一阵咳嗽声，罗成转过头望向另一边。
窗户外的天空是灰暗的，空气中还弥漫着腐烂的气息。以前都不是这样的，这里也算是个美丽的世界。
罗成望着窗外，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怨吗？也许吧……
……伍缘呆坐了很久，直到身后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你是我见过最冷血的试炼者，”胡医生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虽然他不是你真的父亲，但这段时间对你的好，你可是一点都不念情呢。”
罗成对她是很好，在他身上能感受到浓浓的父爱。
伍缘挪动已经僵硬的身体，将毛巾打湿将罗成嘴角干涸的血迹擦干，整理好他的仪容，默默的退出房间。
见她要离开，胡医生犹豫了会追上去，“你现在要去哪。”你还能去哪。
大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就算有也是围满苍蝇的尸体。侥幸幸存的最后一些人类，此刻都不知躲在哪，迎接他们的死亡。
伍缘停下来，“如果我现在选择这个世界，这些死去的人还能回来吗。”
伍缘没有转身，所以不知道身后的胡医生是何神情，只知道在短暂的几秒后传来声音，“可以，只要你现在做出选择，死去的人都能回来。”
紧接着又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选择深渊，人能回来但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消失，混乱不堪的秩序下会是另一种惨状。”
人心惶惶的世界，会存在偏激的行为，混乱过后要重新维持新的秩序需要时间。
现世界一片惨状，深渊是一片大好。
许是有先见之明，文静拉了大批的机械进入，现在又有了阳光，那里一片欣欣向荣。
“嗯，确实。”伍缘接着离开。
确实？确实什么。
望着伍缘的背影，平淡的神色难得出现一丝愤怒和杀意。
社会秩序崩溃，没有商店开门，有时还会停电停水，这些天伍缘都是吃着干粮度日。
咬着一包面包，往深渊走。没有进去，只停在暴力街区里。
坐在一个板凳上，看着两边的分界线，默默的吃东西。
“阿龙，阿龙，咳咳，你在哪，你在哪啊…”
一位老妇人拄着木棍步履蹒跚的挪动着，嘴里一直呼喊着阿龙。
伍缘认出了这老妇人，那个叫龙哥的人不见了？不过她并没有上前去多管闲事。
但老妇人注意到了伍缘，立马丢开棍子半走半爬的来到她面前，“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被抓走了，被深渊里的恶魔抓走了！”
深渊里的恶魔？
深渊里的生物不能走出那，除了委托者们。所以她的意思是委托者们把她儿子抓走了？
为什么？
“我们就不该回来，不回来就没人知道阿龙的秘密。这深渊外的飓风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想好好的活着，呜呜……”
“飓风，什么意思。”
老妇人似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逗豆子似的把事情说出。
原来这个叫阿龙的不是她亲生儿子，而是她在深渊边缘捡到的。
当时深渊外并没有飓风，可自从老妇人将还是婴儿的阿龙捡回去后，这里刮起了巨大的风暴，彻底阻隔了两个世界的联通。
可就在三个多月前，突然来了一群人他们将阿龙带走，老妇人苦苦哀求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你是如何进入深渊的。”伍缘想起那次幻听找儿子的声音，看来不是幻听。
老妇人从撩起衣袖，一个由头发编织的手圈挂在她皮包骨的手腕上，“是阿龙的头发，它们带我进去的。”
扑通一声，老妇人跪下，“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求你救救我的阿龙，我的阿龙不该献祭。”
“献祭？”
“对，就是献祭！”老妇人眼里淬毒，“我看到了，我远远的看到了，他们把阿龙绑了起来，然后……”
“然后什么。”
老妇人慌乱，“不知道，我不知道，但飓风突然停止肯定是因为阿龙。他们肯定是拿阿龙做了什么，飓风才会停止。”
老妇人更罗成一样，虽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却将自己满满的爱给了出去。
说完之后老妇人似是魔怔了，自己爬起来，又虚弱的离开，嘴里又在呼喊阿龙在哪儿。
看着她脆弱的背影，伍缘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往深渊走去，但并没有进入深渊，而是在飓风区转悠。
这里没有了风只留下一片片沙，一望无际的样子。
十公里的范围不大也不小，伍缘随意的走了很久，直到看到了一颗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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