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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睡觉？”
江眀棋探了个脑袋挡在我面前，月牙一样的眼睛，温淳的酒窝，我怎会不心痒，但也不想这样依了，一把推开他，“本少爷岂是那么随便的？”
“......”他却把我拉起来，“你既有脸这样说，我也有件正经事要讲与你听。”
我见他神色严肃，，也不敢再赖皮，乖乖坐起身来，“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当然是你的事。”他笑道，两个酒窝更深，忽然手往床下一探，就摸了个黑布包裹出来，他每回来时都是一身夜行衣，我倒没注意这次还夹带了私货。
“什么东西？”
江眀棋从包裹里先抽了个破旧的卷轴出来，“你先说说，这是什么东西？”
他解开绳子，卷轴便打开了，我看了许久，才一拍脑门，想起这是自己在猴年马月画的图，一对披红戴花的新人，彼时情窦初开，笔力不佳，两个人脸也不像，只标注了“迟明鸳鸯配”五个俗气十足的大字。
现在虽是什么事都已做，肚子里都有了，但瞧见十三四岁画的东西，还是颇觉羞赧，我抢过来一把扔了，“你在哪里找见的这么羞人的东西？”
“就和你那乾坤九九八十一式摆在一堆。”他将那陈旧的卷轴又捡起来，“你也知道羞人？”
这是我的私地，比主宅的小院还要保险，我当然把那些东西挪来藏在床底下，想是上次他躲进去找见的，存心来挖我老底，我踹了他一脚，佯怒道：“我在你眼里就是没羞没耻的？你信不信我喊人进来捉你，定你个调戏良家坤子的罪？”
“过了今晚，这招就行不通了，”他笑笑，打开那个包裹，却见一团织锦正红，绣着龙凤呈祥和花开富贵。
“今夜我们拜堂成亲，你和文家那两个做戏，就不算数了。”他将喜服拿出来，上好的红绸，比紫貂皮还要滑亮，我以为是被晃花了眼，回神时才发现是眼里有泪。
“丑死了......”少时遐想成真，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忸怩道。
“这花纹可是完全照着你那幅画绣的。”他用拇指揩了我眼角的泪花，柔声道。
我将头埋到枕头里，“我是说你！”
“好，我丑，”他无奈，贴到我身上，一颗心跳得比苏府西华楼颠锅的王厨还稳，我却已经慌得不成样子，不好意思理他。
“那冰雪聪明的苏二少爷，你可愿与丑某人私定终身？”温热之气徐徐地拂在我脸颊，又痒又麻，我还想赌气，学着他声音，道：“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则名不正言不顺！”
“......”
“上回在稀奇洞里还说要来明媒正娶我，眼见着不行了，就说要私定终身......你当本少爷是好糊弄的？”
他依旧覆在我背上，半晌，才叹气道：“我有错，可......”
“可可可，可什么可！”我翻身，一指戳点着他胸膛，“红蜡烛呢？喜被呢？花生红枣呢？交杯酒呢？盖头呢？我的麟凤冠呢？白狼皮呢？”
炒豆子一样的话把他问得瞠目结舌，我也知他没准备这些，又侧过身去，道：“本少爷头一回拜堂，要风风光光地，两件红衣裳就想忽悠过去？还是我给你画的绣图，你缺那点钱吗？”
他哭笑不得，从后圈住我，“是我疏忽了，那就依你，我这就回去准备，明晚来接你。”
语罢，他亲了亲我，转身欲走。
我拉住他，道：“花生和红枣都要九十九颗。”
他面有疑惑，“婚俗里也有这样的规矩？”
我道：“还要九百九十九粒芝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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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甫一亮，我就在床上呆不下去，起来梳洗，找姚阿姆要了黄历来看，四月初九，倒也是个嫁娶吉日。
“二少爷，您难得早起啊......”姚阿姆给我端来早饭，一碗肉粥和两碟小菜，平日我最喜赖床，有了身子后更是，只是今日有了待嫁坤妻的紧张，睡不下去。
“秦先生和闵先生在府里还住得习惯吗？”我随口问了句。
“两位先生作伴，说是去原上找一种名为‘帝流浆’的石头去了......”她迟疑了会儿，道：“也是被文家那两位公子烦的在府里待不下去了.......您要不要去管管他们？自昨日在客堂闹了，文府的那些人就堵在城门，谁出去都要被里外查个清楚，还和白大人手下的城防兵打了几架......”
我哼笑一声，文东瑜怕是担心我派人给允嘉主君送退婚信，但任他怎么闹，不来好好求我，便是要一退到底的，他和文二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本性甚至可以说是好的，但不打几杆子，以后过去文府，真把我当了白送过去受欺负，少不得更多的闹腾。
我在文府住过十几日，那大院里，人多口杂，踩高捧低之辈比比皆是，更有其他坤子买通的婢女小厮，我出生低，嫁过去背个“攀附”的名声，若两个“夫君”还不敬我，允嘉主君一不行，那日子可真就没法过了，更别说想做其他事，都得被那些下人白眼死。
我道：“他们也就小打小闹。”
允嘉主君既然派了那个叫酆何的人跟着，也闹不出什么名堂，我并不担心，眼下心愁的，只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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