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得了门房的回禀，乔岚也是一怔。
封啓祥给她梳理过侯府封家的人际关系网，就连五里镇杨家外曾祖父都说了，自然也说到过通州唐家，多是说外祖母杨秀红与娘亲唐琴芝的事，至于唐家，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但也可见一斑，都不是什么好鸟……
婆婆嫁过来不久外祖母就过世了，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外祖母？那什么外祖父娶续弦了？
不怪乔岚没想过唐景川会扶正苏茹玥，因为她知道岂国不兴扶正这一套，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都不会让妾室有机会做正妻，所以她以为唐景川再怎么宠妾灭妻，也应该有个底线，只是她没想到，唐景川还真就不讲究了。
“你可认得她们？”
“回夫人，是通州唐家人。老太爷与老夫人在世的时候，都不曾让那边的人进门。”他已经给定远侯府在做了十几年门房，记人记事最是清楚，通州唐家的事也略知一二，而后他又补充说，“那个老妇人好多年前就来过，当年还是唐家老太爷的妾室。”其他的他没有多说，他相信夫人自己也能断定。
“既然是妾，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个季祖母，怎就成了老爷 ' 外祖母 ' ？”话虽这么说，乔岚心里已经有了计量。真扶正了！扶就扶呗，还敢跑这儿端架子，打量我好欺负？
夫君离京二十多天，虽然不容易，但也给她传过两次消息，只字未提通州唐家的事，所以她猜他们是没敢烦扰自家夫君，然后直接找过来了，以为自己好拿捏。
门房还在一恭毕敬地杵着，等夫人指示，但夫人只说了那句话就没再开口，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便明白过来，连忙告退。
哟呵！倒是激灵！乔岚对门房的领悟力颇为满意。
话说门房回到大门处，透过门洞，一本正经地告诉外头的人，“我家老爷的外祖母二十多年前已经仙逝，你们约莫是认错门了。”
他声音十分洪亮，而且咬字清晰，绝不会出现风太大听不到的情况，起码外头的人，包括围观者都能听清。
苏茹玥那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分外精彩，关键是人家说的也没错，只怪她信心太饱满，以为年纪尚轻的侯夫人孤立无援，正是需要依靠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迎她们进去，谁知道侯夫人这么耿直，门房也不懂事，就这么把话喊出来。
若是再给苏茹玥一个机会，她绝不在门口就摆这个谱。
苏茹玥上前，对着门洞里的人，小声地说，“我的确就是你们老爷外祖父的正妻，也就是你们老爷的外祖母，今日过来，是探望一下外孙媳妇，看有无可以搭把手的地方……”
她没好说出自己是“妾室扶正”，在京城这么高大上的地方，旁边还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她觉得一旦说出来，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她是由妾室扶正，京城知道就代表整个岂国知道，那样她还怎么打入贵人圈，成为人上人。
不管她现在在唐家过得有多体面，做妾的苦楚已经深入骨髓，她受够了，而扶正的妻终究是不好听。
苏茹玥想要瞒天过海，门房却仿佛耳背了一样，大声地反问，“你说啥子？你是通州唐家老太爷娶的续弦？”
“你……”苏茹玥那个气啊，有话好好说，喊这么大声作甚，她发作不能，只能强颜欢笑，硬是冒着天打雷劈的风险，应下了门房的话，“是啊，没错。让我进去……与外孙媳妇说几句贴己话。”她的后脑勺没有长眼睛，却好似看到周围那么多那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令她好不羞恼。
她苏茹玥不要脸皮，认下“续弦”的份位，方才还眼瞎耳背的门房却像是突然清醒过一样，“哎呀，我认得你，通州唐家老太爷的妾室，怎么就变成续弦了？现在还是正妻？真是满口胡言！”
别说苏茹玥，唐丰玲、唐丰玉也异常羞愤，幸亏出门的时候，表姐让她们戴上面纱，才保住几分脸面，不然她们还真没有勇气继续站在这儿。
她们也是信了祖母的话，以为表嫂一定会敞开大门迎接她们，谁知竟是这般令人难堪的境况，表嫂好不懂事！
围观的人群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若是有座儿，再加一碟瓜子就完美了。
他们也许不清楚通州唐家现在什么境况，但好多年前，通州唐家闹出的事，还有人记得，加上门房喊出来的那几句话，足够他们脑补出大半事实出来。
苏茹玥祖孙三人面红耳赤，以至于没有注意周围的人“一面倒”的窃窃私语。
“你们说侯夫人会不会让她们进去”，“我看不会，侯夫人又不是软包子，让人搓圆捏扁”，“那可不，侯夫人可是郑神医的弟子，想拿捏她，郑神医第一个不许”，“哪儿用得着郑神医出手，也许锦衣卫一会儿就到了”，“没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祖孙三人必定讨不了好的时候，侯府的门开了，当然，只是小门，不是正中间的大门，门房扯着嗓子喊到，“夫人说，来者是客，几位请吧。”
只是客，走的还是小门，侯夫人的态度可见一斑。
苏茹玥很想辩驳说，自己不是普通的客人，而是正经八百的外家亲戚，怎么地也应该走正门，没有走小门的道理，但唐丰玲与唐丰玉实在受不了杵在门外让人指指点点，她们在祖母没发话之前，主动初拥她进了小门。
啪，小门也关上了，也把各种冷嘲热讽拒之门外。
“居然让外家亲戚走小门，你好大的胆子……”这时候，苏茹玥还要拿乔，她以为侯夫人让她们进门，就是认了她们这一边的亲戚。
只是门房却并不理会她，端着侯府下人应有的架子，有条不紊道，“请！”
也还是唐丰玲与唐丰玉的提醒，苏茹玥才隐忍下来，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他们唐家人第一次成功进入定远侯府，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进来了就好，进来了就是自家事，关起门来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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