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给你拿的，少自作多情了，”，李东海空着手在房间立了一会儿，又走进卫生间拆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
牙刷到一半，李赫宰敲了敲门，李东海打开门走到门口，咬着牙刷含糊地问，“又干嘛？”
“那个，其实我之前偷偷藏过一盒你的药。所以如果你…今天还头疼的话，可以吃的。”
李东海哦了一声，也没说是吃还是不吃。他没有关门，只是回身到洗手台边继续刷牙，李赫宰索性跟着挤进来，“说起来…那个药，我能不能吃？”
李东海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瞪圆了眼睛警惕起来，“你吃它干嘛？你哪儿疼了？”
“我…我有时候也头疼，胃也时常会疼，讲课讲得多了嗓子也是，还有肩膀啊颈椎啊都不太舒服…这些地方，吃这个药都能止疼吗？”
包括心脏。
“疼就去看病，瞎吃什么药，”，李东海上下打量了李赫宰一会儿，又扔一句，“别到时候死在我旁边，还得赖在我身上，走走走我洗澡了。”
说完把人推了出去。
神清气爽地洗好躺到了床上，李东海把头埋进枕头，那里面残留的气味和他刚洗过的头发上的味道，分明一致。
许是真的累了，等李赫宰再进卧室的时候，看到李东海已经是昏昏欲睡的状态了。他顺手关了灯，在一片黑暗中慢慢靠近了床边，摸索着刚要坐下，就被突兀的说话声打断。
“你今晚要是动我，我们就真的完了李赫宰。”
虽说是一句威胁的话，可那话外之意李赫宰懂了。于是他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沉默的，但是欢欣的。
不多时，客厅里亮起了电脑屏幕的背光。李赫宰在自己的选修课学生名单里找到了陈梦的名字，2018开头的学号说明他还是大一的新生，后面一栏跟着他这学期戏剧鉴赏课的期中考试成绩——90分。
李赫宰把光标在那个数字上移来移去，最后还是忍住了修改他成绩的冲动，很快就又被自己逗笑。亲手搞砸一切的他，居然已经失措到要在这里和一个小朋友较劲。
他打开名叫【学生作业】的文件夹，搜索了陈梦的学号，找出了他的作业，题目叫《我爱桃花——论**与恶意》。
李赫宰重新审阅了一遍这份作业。前面大段的论述内容精准且到位，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才写成，包括援引了作者创作日记之后，还添上了不少自己的见解。洋洋洒洒几千字，一门学分很少的选修课作业，还写得这么认真精彩，也难怪李赫宰当时给了他一个不低的分数。要知道，毕竟大多数选这门课的学生，都只是为了凑个学分，对于他讲的戏剧，并不会真的多感兴趣。
李赫宰往后翻了翻，发现陈梦还擅自加了一小段自己走进剧院去亲眼看这出戏时的感想。可惜了当时李赫宰的恋情顺风顺水，沉浸于自己的甜蜜臆想之中，根本没读出这有什么特殊的。但这会儿他再读，一下子就确定了，这分明是私心写给李东海的爱慕。
这个陈梦。
作业的最后一段，陈梦摘抄了他印象最深的一段台词。
「三年前，你看我第一眼的时候，那眼珠子里可是有一个字写得明明白白的。」
「什么字？」
「那字现在没法说了。」
「爱？」
「成苍蝇了。」
李赫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段他过去再熟悉不过的对话台词，可偏偏今日，怎么读，都陌生极了。
古老的唐人传奇也好，当代的舞台戏剧作品也罢，戏中总还有戏，挥刀，也未必找得到答案。刀出鞘如覆水，最终谁都逃不出这个亘古难破的情感困局。
爱情伊始，哪怕只有慌慌张张的渴望和依偎，都能过活。可时间久了，浓情蜜意也食髓知味，没说出的话、曲解、猜忌、执念，全成了那把刀。
你爱桃花，可桃花会谢。
李赫宰把电脑关上，走到卧室门前，轻叹一口气，放下了想要敲门的手。
两个失意的人，隔着一道虚掩的门，各自辗转反侧，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夜。
表演错了，观众错了，全错了。这剧情，到底还是落了前人的窠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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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词援引：《我爱桃花》邹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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