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别扭着，捱到了《茶馆》临售票的前一天。
李东海头一回下了班自己回的家。
李赫宰打电话来说学生的论文出了点问题，他要留在学校加班，不能来接他，可能今晚都不会回家了。
路过家门口的药店的时候，李东海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药似乎吃完了，他最近吃的不多，几乎真的快要戒掉了。他虽然不愿意迷信这是李赫宰给他带来的影响，但事实如此。
他只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就掀开药店的门帘走了进去。
李东海常吃的这药不像一般的止痛药吃完会犯困嗜睡。因为含有一些特殊成分，吃过之后除了解热止痛的效果，还会让人精神异常亢奋，尤其是过大剂量服用之后刺激更明显。所以过去李东海除了拿它当止痛药吃以外，有时也为了…助||兴。
店员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这药会产生的副作用，李东海走神儿地听完，想到自己今晚可能要熬夜到凌晨，还是拒绝了店员的替代品建议，拿着最熟悉的药盒去结了账。
到家不饿，饭都没吃，洗了个澡看了一会儿电影，李东海拨通了李赫宰的电话，对面没过几秒钟就接了起来，像是一直守在手机旁边儿等待一样。
“赫你今晚不回了吗？”
“嗯，论文的问题很严重，得通宵改了。”
“那你别忘了吃饭！”
“好，你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嗯，我这就睡了。”
果然也没有提要买票的事儿。
挂了电话，李东海在手机上定了三个闹钟，他得赶在天亮之前起床去剧院排队，才能保证在早上开票之后顺利买到。
吃…也没关系吧？反正以前都是这样的。
李东海把药一把吃下去的时候，如是想着。
药劲儿上来之后，李东海四肢僵硬地瞪着天花板“主动失眠”，开始还能集中精力去抵抗着药物带来的胃痛副作用，后来只能口舌麻木地粗重呼吸着。
身体脆弱的时候更容易患得患失，他开始不由自主想起这几天李赫宰的冷淡，厌倦和疲惫。甚至还开始恶意地怀疑李赫宰不回家的动机。真的是在学校吗？会不会是骗人的？
胡思乱想着，不知道熬到了几点才终于缓缓睡去。
睡梦太浅，李东海没一会儿就隐约感觉自己的嘴唇像是撞上了什么在冰箱里冻过的果冻，凉凉的，还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舔着吃掉。可他半梦半醒没什么精神，眼睛都没睁开，只呜呜地哼了一声，翻身又恢复了睡眠。
李赫宰进门的时候带进来一股深夜室外的寒意，他顾不上暖手，低头亲了一口还在睡觉的人，就轻手轻脚拿过了他放在床头的手机。
用自己的指纹解了锁，不出所料，果然看到了那几个凌晨时刻的闹钟。李赫宰叹了口气，把闹钟一一关掉，才开门离开了家。
李赫宰不到五点就排到了剧院售票处门外的队伍里。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了几个小时，这才终于等到开售之后，买到了一张珍贵的票。
他捏着这张薄薄的纸片，回忆着刚刚黑暗房间中那个意犹未尽的亲吻，身体里的某种意识慢慢被唤醒。他突然觉得最近在房事上别扭的自己很奇怪，明明应该更不要脸一点的，即便是被李东海一把推开，也好得过这么折磨自己。
李赫宰回到家的时候，天还灰蒙蒙的，没完全亮起来。
他没开灯，摸着黑把演出票放在了李东海的枕边，确保他一睁眼就能看到，把自己手机上的闹钟也全部关掉，又把床头抽屉里好几天没用的保护措施的盒子打开，抽出来一支捏进手里，塑料包装的硬边儿狠狠地戳着他的手心，迅速红了一片，可他没有任何反应。
做完这些，李赫宰脱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连睡衣都没穿，直接钻进了被子里，从背后死死圈住了李东海蜷缩睡着的身体。
李东海感受到背后贴近的冷源，人慢慢转醒。房间的窗帘没拉开，光线依然不佳，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直觉认为已经过了闹钟该响的时间。他想伸手去拿手机，却发现自己被背后的人箍得完全不能动弹。
“赫…你怎么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还早，让我抱一会儿。”
李赫宰闭着眼睛，蹭在李东海的耳朵旁边回答。
李东海呆了一会儿，才看清了出现在枕边的演出票。明明应该冰冷的硬纸片，他努嘴过去碰了碰，热的。
像是被人一直揣在怀里给焐热的一样。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手机闹钟为什么没响。
“你去排队买票了？”，李东海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嗯，”，李赫宰松了力气，这才让怀里的人可以翻身面向他，“买了。”。
“谁让你去了？！”，李东海一心急声音大了一点，他这段时间毫无理由的猜忌和任性所带来的负罪感此刻全部涌了上来。
紧接着他又心疼地想去握李赫宰的手，却发现半天都掰不开攥紧的拳头，摸了摸从李赫宰指缝里露出的塑料边，“手里拿着什么？”。
李赫宰没出声回答，固执地亲了过去。
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亲吻。
李东海闭着眼睛动情地回应着，呼吸不畅的时候想推开他，却没有推动。
“赫，慢点…”，他费力地睁了睁眼睛，才发现李赫宰根本没有闭眼，熬了一夜的双眼此刻有些充血，眼神中的浓烈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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