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贵爷再醒来时,目光懒散的望着半空。
“咦?感觉他的眼神怎么很呆滞?”凌罗伸手翻着他的眼皮。
“正常,你的一手刀砍的重了,他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外面吱呀吱呀的马车声里掺杂着唐隐吊儿郎当的回应,叫小贵爷呆滞的眼神转了个圈,马上回忆起晕厥前的一切。
小贵爷倏地起身,动作太大肩背咚的撞在轿子壁上,伸手去抚摸伤痛,却不小心牵扯着小腿骨头。
“嘶——”小贵爷将头埋进了臂膀里,掉了两滴辛酸泪。
“你们是谁!”小贵爷警惕的打量四周,见凌罗一身农女打扮,自己又靠在马车中安然无恙,便觉不是杀手。转而舒口气,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大恩不言谢。”说着就去摸索腰间,原本想扯下几粒珠子赏赐的,可一路狼狈逃窜,哪还有珠子可赏?
“你们要带我去哪?”察觉到马车是行进中的,却又完全不知方向,放松下来的小贵爷再次警惕起来。
“绑架,要赎金。”唐隐在外笑道。
“你们可知我哥哥在纯县的地位?”小贵爷目色凌厉,陡然一惊。
“知道啊,否则为啥绑架你?”凌厉哼笑。
“你们!区区农民,可知绑架了我,要被诛九族!”原本被刺客暗杀就是一顿气恼,此刻被农夫刁难,更有不甘,小贵爷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竟骂了个爽快。
凌罗就跟没听见一样,哼着小曲,等他骂完了,就掏出酒囊喝了口酒。
小贵爷骂够了,也骂渴了,倚在轿子上与凌罗对望,瞅着凌罗的喉咙上下翻滚,吞咽了一口,朝着凌厉伸手,哑着嗓子道“给我喝口。”
“嗯?”凌罗最后一口饮干净,将酒囊朝下晃了晃道“没啦。”继而从唐隐肩膀上接过鹦鹉,对着小贵爷灿然一笑道“骂爽了?”
“……”
凌罗伸手摸了摸鹦鹉的毛,鹦鹉便复述着小贵爷的话,原封不动的骂了回去。
临了,鹦鹉语言乱码,还附送了一句“霍子安是小贱货!”
小贵爷一脸黑线。咋,咋还殃及二哥了捏?
“楚断是老莽夫!”
楚断又是谁?
“你拦在我们轿子前,叫我们救你,还要杀了我们,我还要问你是谁。”凌罗将小贵爷赏赐给自己的香囊转悠在食指上把玩。
看着香囊想起了在酒楼前的一幕,小贵爷顿时汗颜,原本衣衫华丽,鲜衣怒马,此刻落寞不堪,衣裳被撕成了片缕,脸上脏的如花猫,再拖着一条瘸腿,连个乞丐都不如。
咕噜——一声巨响,小贵爷的脸色霎时一红。
“喂,饿了,有没有吃食?”
“米饭一碗100两。”
“区区一百两。”小贵爷倚靠在轿壁上,仰头垂眸睥睨凌厉“饭拿来。”
“先交钱。”
“小三爷从不欠钱。”
凌厉没反驳,从乾坤葫芦内掏出一碗熟米饭,这是她储存的干粮,反正仙米米饭经久不坏。乾坤葫芦又有保鲜功能,所以多蒸了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小贵爷很瞧不起面前的一碗米饭,可他今日踏马几个时辰,在马背上的时候早已饥渴难耐,进了醉仙楼没吃上饭,还吃了顿刀子,又逃荒了一阵,肚子早就瘪了。
英雄也有穷困潦倒的时候,吃碗干米饭不丢人。反正也没人知道。
于是抱着碗,也没筷子,原本想要一双筷子,又怕要求太多得罪了人,连米饭也落不下,伸出水葱一般的二指,扒着米饭吃起来。
这边小贵爷吃的开心,那边唐隐则教会了鹦鹉一句“小三爷穷途患难,以手做筷扒米饭!”
鹦鹉学的快,叽叽喳喳的随着马车行驶,将这句话唱了一路,声音合辙押韵,差点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小三爷虽然面色难看,可架不住这米饭也太好吃了!原本以为干巴巴的米饭肯定噎嗓子,可未料及一碗米饭,竟叫自己味蕾大开,腹肠舒泰,最后将碗扣在脸上,沿着土色大碗的边沿偷偷伸出舌头,将粘在碗底的米粒都舔进嘴巴,这才舒爽的打了个嗝,将大碗朝着脚下打着转的一掷,心满意足的道“赏。”
凌厉便伸手去接钱。
可惜此刻的小三爷落魄极了,哪有钱给,于是对着凌罗笑笑“别闹,你给我小三爷一顿饭吃,是你的荣幸,钱不钱的……喂喂喂!”
不待他啰嗦完,凌罗便从他怀里抽出了一颗夜明珠,转瞬收入乾坤葫芦中,笑盈盈道“这个可以付饭钱。”
小贵爷扬起鼻子嗤笑“笑话……小三爷还没被当街勒索过!”
却不等小贵爷露胳膊挽袖子的与二人掰扯,马车却骤停了下来,小三爷一个脚下不稳正好甩出轿子。唐隐下车将其朝外拖了一丈远,又站在一座府邸前叩响了门扉,这才坐回马车上,驾车离去。
小贵爷腿疼顾不上这二人什么意思,正抱着小腿嘶哈,却见大门前两座巍峨的石麒麟正瞅着他,这才发觉,这不是自家府邸吗?
马上,就见家臣推开门,呼喊着众人“小三爷受伤了!”家臣婢女们乌泱惯出,尤其小三爷的贴身婢女波波焦急的奔出来,指挥着众人,有序的将小三爷抬了进去。
……
小三爷正是霍家三少爷霍子菁不错。这是小三爷昏迷时,唐隐告知的。
凌罗与唐隐早在霍子菁晕厥时商量好,将霍子菁送回府邸,要卖个人情给霍家,日后想在纯县做生意,还得仰仗人家才是。霍子川是个懂得感恩戴德的人,这一次搭救,他能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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