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轻了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她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你在这里，我有点开心。”
“你以为我不会来？”
“我以为我一时见不到你。蒂姆说，上头正在派人过来，可能要谈上好一会儿。”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
大吾摸了摸她的后脑，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俐……诶？”
俐俐松开手臂，抬起头，对上了一双错愕的双眼。二人对视几秒，紫发姑娘啊了一声，一下子转了过去：“抱歉，你们继续。”
大吾轻笑一声，抬了抬下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莉拉付完了账，手里握着一罐咖啡，在桌边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恋爱了，我以为那是流言……对方竟然是冠军先生，真是难以想象。”
她唏嘘了一会儿，终于切入了正题。
“我收到了捕猎游标的数据，捕获进度停留在了20%。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巡护员的捕猎游标……即便面对Epsilon宝可梦，捕获成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俐俐放下纸杯：“可是，捕猎碟突然爆炸——”
“因为能量过载，那是理所当然的。你使用的是教学用捕猎游标，功能和功率都非常有限。”
说着，莉拉举起捕猎碟的残骸，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拣出一片递了过来。
“你看。version 1.8.X……这是你的捕猎游标的版本编号，已经非常古老了。”她转而摸出塑封袋，将焦黑的残骸封了起来。“总之，这一次多谢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见她起身，俐俐跟着站起，正要开口，莉拉回头道：“那只风速狗——”
俐俐倏地绷紧了脊背。
“进化石植入对于身体的破坏性，我想你很清楚。”
“…………”
“它已经被送往水静市了，交由医疗部负责。”莉拉沉声道，“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俐俐沉默良久，点了点头。见她转身，突然道：“莉拉——”
她在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将一只小小的铁盒递了过去——柊人的徽章盒，这是大吾在绿岭市交给她的。
“交给风速狗吧。”她说，“如果它能醒过来……或许它会想起什么。”
莉拉微微一怔，很快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莉拉依旧没有消息。
俐俐拉过被子，重新躺了下来。她的动作放得很轻，刻意不去惊动身侧的人。
大吾已经睡着了。他侧身卧着，月光淌过他的眼窝，鼻梁，唇峰与下颌，勾勒出一张雕刻般的面容。他是那样的英俊。
俐俐凝视了他一会儿，仍旧了无睡意，索性一根根地数起了他的睫毛。
数到一半，面前的人突然开口：“睡不着？”
俐俐陡然一惊，大吾随之睁开了眼。眼底蓝得澄澈，仿佛浸透了一地的月光。
见她愣着，他向前挪了挪，再次问了一遍：“睡不着吗？”
俐俐回过神，老实地嗯了一声。
“因为风速狗？”
果然瞒不住他，俐俐想。
大吾似是不打算睡了。他叠起双臂，面向她，摆出了交谈的架势：“你是怎么想它的？”
“……我……”
俐俐随手扯过一个枕头，将下颌抵在了枕面上：“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完全不恨它？”
大吾点了点头：“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呀。我是说，我亲眼看见它的蛋孵化的。那孩子很可爱，很有活力，它本该一直是那样的。柊人一定想要拯救它，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它是受害者，对不对？如果它需要承担任何责任，那我——那时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我同样——”
“那么，我也一样。”大吾接道，“那个时候，你的心思都在我身上，不是吗？”
俐俐顿时一愣，垮下肩膀，一张脸埋进了枕头里：“倒也扯不上你吧……”
大吾笑着抽走了枕头，俐俐起身去夺，一头撞上他的胸口，听见他低低的笑声，隔着胸膛一震一震，听得她的心口一阵痒痒。
“你别笑啦，我认真的。”她重新躺了下去，“今天……我不想伤害它的，所以我试着去捕获它，但我没有成功，捕获碟爆炸了，我不得不打倒它。”
“真的很过分，对不对？我们一次次地……”
“明明我想要救它的，但是，为了保护其他的……我还是……”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
“大吾。我想……保护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宝可梦。不需要任何牺牲的……那样的方法，会存在吗？”
大吾凝视了她一会儿，抚上她的颊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是，”他继续道，“‘或许是存在的’——这样的信念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俐俐眨了眨眼，正要开口，肩头忽地一紧，温柔的声音从头顶飘了下来。
“你已经在努力了。”他轻声道，“它们会得救的。会有越来越多的宝可梦得救的。”
俐俐嗯了一声，慢慢地揪住了他的衣角。
“大吾……”
“嗯？”
“我有点害怕。”她低下头，“莉拉没有发来消息，我害怕它……”
话音未落，叮咚的音乐声响了起来。俐俐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听着铃声不断，一时踌躇着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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