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想什么？！”
车内一片寂静，新田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一声。后座，俐俐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膝盖上，帽檐掩住了大半张脸。
汉森大发雷霆。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媒体都在盯着你、指望着从你这里挖出情报！”他手指窗外，浓黑的眉毛扭成了一团，“我有没有提醒过你？新田有没有提醒过你？低调行事，小姐！你知不知道‘低调’怎么写？”
他抓起平板，顿了一下，克制地放下手，将它推了过来。屏幕上是一版新闻稿，配图是紫堇百货店庆现场，黑衣姑娘手举□□，眼眸一睁一闭，直指着枪靶。
“记者盯得紧也罢了，我也不指望你滴水不漏——可是你干了什么？大马路上飙摩托，跑去参加什么店庆活动！”他冷笑一声，“嫌记者效率太低、找不到你是吧？还是说，这一行不想干了，想出名了？”
“……不是的。”
“那是为了什么？”
俐俐垂头不语，双唇抿成了一条线。
为了觉醒石啊。当时她头脑一热，直接莽了上去，一时忘记了现场处于直播状态。的确考虑欠妥。
“对不起。”她低下头，“给您添麻烦了。”
“给我添了麻烦？”他冷哼，“你是给信息部添了麻烦，哦，还有联盟。他们加班加点，替你把所有报道压了下来——在你摸鱼打诨的时候。”
说到联盟的时候，俐俐悄悄地瞥了一眼大吾。青年坐在邻座，神色淡淡的，目光垂落在膝上，却在她投去目光的一瞬，精准地抬起了眼。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奈，心下愈发难堪起来。
当着大吾的面挨批评……啊，真是糟透了。
“对不起，”她向大吾道歉，“我……”
大吾摆了摆手。
“不完全怪她，汉森先生。”他看向副座，“我父亲当时也在场，和她聊过几句，记者也许是冲着他去的。”
俐俐一时愣住。木槿当时的确在场，的确和她聊过几句，可那是在她上台之后的事了。
汉森顿了一下，终是没有追究下去。
“我真的非常困惑。”他缓了口气，“你从不主动参与任何大型的公开活动，这一次却破了例，为什么？”
“…………”
“果然，我问不出什么吧？在送神火山的时候，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很抱歉。”
“我不想听抱歉。算了，你好自为之吧。这种事情，别让我看到下一次。”汉森摊开手掌，“拿来吧。”
“啊？”
“机车驾照。”他勾了勾手指，“拿来，我没收了。”
俐俐噎了一会儿，妥协地低下头，从包里摸出驾照：“可是车还在深野家……”
“记者已经盯上车牌号了，我会派人取回来。”汉森想起了什么，“是了，还有车钥匙。一起拿过来。”
俐俐无话可说，只得乖乖照做。
赔了驾照又折车……啊，真是糟透了。
汉森收缴了两件赃物，不再看她，转头对驾驶座道：“前面的路口停一下。”
新田回过神，答应了一声，打过了方向盘。
汉森一下车，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新田趴在方向盘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座上，俐俐摘下了帽子，额前汗湿了一片。
她顺了顺额发。一抬头，对上新田的目光，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了？”
“有点吃惊。”新田摸了摸鼻梁，“汉森先生竟然……对您发这么大的火。”
俐俐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大吾：“联盟那边，谢谢你了。”
大吾的膝盖上摊着笔记本电脑，闻言抬头，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唇角勾了起来。
“没关系。”他轻笑道，“你似乎更在意你的驾照。”
俐俐诚实地点点头，睫毛耷拉下去，眉眼间透出了一点沮丧。
摩托车也是，好不容易向 NO.666借到的。原本计划趁着周末出去溜达一圈，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郁闷至极。
“报道里写了什么？”她问新田，“除了店庆活动，还有什么？”
新田打开平板，从前座中间递了过来：“嗯……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您是烟囱山事件的参与者。”
他把版面划到底，指了指另一张照片：赤色的火山背景，黑衣黑裤的训练家正在与水舰队交战，墨镜遮脸，帽檐下露出明亮的银发，身形轮廓与上方的照片完全一致。
俐俐一时无语：“这也行……”
“您该换一换衣服。”新田说，“和那天穿得一模一样，被发现也是自然的事。”
“没衣服呢？”俐俐撇了撇嘴，“怎么办，上头赞助吗？”
随口一说罢了。没衣服是假的，舍不得穿是真的。一个月前她初来乍到，迎头撞上两起意外（送神火山事件和水静电视台事件），短短几天之内便毁了两件私服——她对衣着的要求向来高，宁可攒一攒钱买贵的，也不愿屯上一堆廉价品。两件衣服的损失令她有点肉疼。
新田竟然没有说不：“您看一下后备箱。”
“……啊？”
“您明天要去学校查档案，对吧？”新田说，“‘去学校就要有去学校的样子’，汉森先生是这么说的。他让我替您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
“哦。”俐俐还在发愣，“那，那还挺好的。”
新田的审美水平……中规中矩的，大概买了衬衫和套裙之类的吧，想来出不了大错。反正是白送的，没什么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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