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轻轻撞击的力道,俐俐抬起手,宝可梦们正拍击着球壳,脸上挂着焦急或担忧的神色,唯独泥石流低着头,似是沉浸在先前的冲击里。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右手慢慢地垂了下来。
暂时不宜与它们交流,因为她尚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那不是它们应当承担的负担。
窗外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鬼使神差地,俐俐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正看见明石寿明从车上下来。她的心神一动,身体率先做出了行动。
人影从二楼跃下,猝然落在了众人的面前。黑衣的保镖欲上前阻拦,明石寿明抬手阻止。他看向面前的姑娘,嘴边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俐俐?”
俐俐死死地盯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她一向自持,但今天是例外。
“你杀了他们。”她哑声说道,双目中跳动着灼灼的火焰。
面对她的指控,明石寿明显得十分淡泊。他朝保镖们递去了眼色,待他们退开,重新看向她的双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杀了他们。”俐俐置若罔闻,一步步向他走了过去,“你把俐可逼上了绝路,你指使你的爪牙杀死了俐美,还有……”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有柊人。”
“…………”
“柊人是被他的卡蒂狗杀死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喉咙仿佛被一寸寸割开,“可我了解它,它是温和的宝可梦,如果它是清醒的,它不会做出半分伤害柊人的事——如果它是清醒的。”
“是你,是你做的手脚。”她一字一顿道,“柊人的卡蒂狗是由他亲手孵化的,而卡蒂狗的蛋——是你亲手送给他的,不是吗!”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掐着裙摆,几乎要克制不住动手的冲动,“他六岁的那一年生日,你把卡蒂狗的蛋送给他,告诉他‘希望你能好好培养他’!这就是你的用心吗,我亲爱的‘叔叔’!”
明石寿明仍在沉默,面色纹丝不动,宛如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
“这一次是俐美,下一次又是谁?我吗?”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你到底想做什么,叔叔?是多么‘崇高’的理想,才会让你不惜和火岩队苟合,不惜赔上整个明石家?”
俐俐下意识地拔高了音调,这才意识到自己久违地失态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涌起的情绪压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石寿明终于开口,嘴角噙着一丝奇异的微笑,“但是俐俐,你误会了一点。”
“误会?”俐俐皱起眉头。
“你和他们不一样。”他用轻柔、慈祥的声音说道。
“……?!”
明石寿明缓步走近,把手按在她的肩上,随即附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下去:“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孩子啊,俐俐——”
气息拂过耳边,俐俐条件反射地产生了不适,正要伸手把他推开,一股大力把她向后扯去。她踉跄后退了几步,手肘上多了一只手,而大吾的背影横在她的面前。
“真是非常遗憾,明石先生。”他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明石寿明的眼里划过了一丝阴翳,旋即被笑意化开。他瞥了俐俐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女大不中留啊。”
“你还好吗?”
“……不太好。”
大吾低头笑了一声,递过来一包纸巾。俐俐瞥了一眼,没伸手去接:“不用,我没哭。”
“没说你哭了。”他点了点右眼角。俐俐愣了一下,把纸巾按上右眼,拿下来一看,看见了一圈洇开的眼线——先前她在楼顶落过泪,想必是那时留下的痕迹。
她顿时有些无地自容,攥着纸巾陷入沉默。大吾倒也没说什么,低头看着手机,仿佛是留给她思考的时间。雕花路灯散着柔和的光,映着他的侧脸,为之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意味。
俐俐出神了片刻,小声道:“新田说你会生气……”
大吾收起手机,抬眼望了过来:“嗯,快气死了。”语气难辨真假。
她试图揣摩他的意思,没来得及得出结论,自己倒先打了一个喷嚏。大吾叹了口气,脱下外套递了过来:“本来想说你几句的,怕把你说哭了。”
俐俐垂着眼没说话。换在平时,她早就以“我不会”反驳回去了,现在却没有这个底气。她攥着大吾的外套,指尖几乎要在昂贵的面料上掐出痕迹。
“我以为我想得很周全……”她小声道,“大不了我一个人吃点亏,但是……”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大吾皱了一下眉头,“以身犯险或许是一种办法,但绝不是唯一的途径。”
俐俐语塞了一会儿:“你刚才说过,不说我的。”
“嗯,我改主意了。”他云淡风轻道,“你确实该教训一下。而且我也很好奇,你哭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
沉默的间隙里,脚步声由远及近,竟是汉森走了过来。他向大吾问了好,目光转向俐俐,神色竟是有些复杂。
“上头的意思,需要对你的宝可梦进行一次体检。”他说,“R刑事,把你的宝可梦球给我。”
俐俐一言不发地望着他,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手心。半晌,很轻地笑了一声:“怀疑我什么?”
“只是保险起见……别多想了。”
俐俐的喉咙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她解下嵌着宝可梦球的腕带,朝球内的宝可梦们安抚地笑笑,把它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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