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错了？”
“她不适合当训练家。她……太重视‘努力’了。”杜娟说，“付出多少，就期望获得多少。可竞技的胜负往往取决于很多因素，最后以结果定论。而她偏偏有着强烈的胜负心，越努力，反而越难以接受失败。”
俐俐陷入了沉默。
“如果那时你和她交手，你认为你的胜算有多少？”
她想了一会儿：“七成吧。我看过她的比赛，她的宝可梦很强，但是指挥不太灵活。”
“是啊，她始终致力于把宝可梦训练的更强，这是她最大的误区。”
杜娟停顿了一会儿。
“决定了训练家之间的差距的，往往不是宝可梦，而是训练家本人。我想你也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弱小的宝可梦，只有弱小的训练家。’经过出色的指挥，看似弱小的宝可梦也能发挥出强大的实力，反之亦然。”
俐俐无言地点头。
“就说地区大会吧，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场考核。八强之前，宝可梦的培养是考核的重点，因为宝可梦的实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胜负。八强之后，真正拉开差距的是训练家——他的战术布局、知识储备、临场应变，等等。这些才是联盟想要考验的东西。”
“基于同样的理由，道馆首领会准备不同等级的宝可梦，根据挑战者的水平来选择阵容。哦……虽然不太想承认，今天的我是全力以赴的。”
“你很强，俐俐·加西亚。我认可你的实力。”
俐俐一时愣住，睫毛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眶忽地湿润起来。
“谢谢。”她鞠了一躬，“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荣幸。”
这一次，卡那兹市的道馆首领并没有出声奚落，她甚至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要回卡那兹市了。如果你有闲心，可以回来看看。”杜娟抬了抬手，“再见，祝你好运。”
俐俐目送着她走远，招手示意大嘴娃过来，弯下腰，指了指自己的眼角：“我的眼圈红了吗？”
大嘴娃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摆手：“クチクチ！”
“那就好。”俐俐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它的脑袋，“我也得谢谢你，黑曜石。她能认可我，你也是大功臣……啊，我得看看俐可给了我什么。”
她站起身，三下五除二地拆开了档案袋，掏出几张白纸黑字的文件。
“对战工厂……租借宝可梦征集单？”她茫然地翻过一页，看见了一张宝可梦档案，“森林蜥蜴？”
眼睛一眨，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啊，俐可的森林蜥蜴……”
是了，它没有在八分之一决赛里出场。结合大吾的话推测，假如当时出场的宝可梦都接受了Epsilon实验，森林蜥蜴的缺席……是否意味着它得以幸免于难？如果是，它会去哪里？这个叫作“对战工厂”的地方吗？
俐俐哗哗地翻动资料，看见了最后一页的宣传册，花花绿绿的一张纸，上书“对战开拓区欢迎您”几个大字。
对战开拓区？丰缘并没有这个地点，但她确实听说过这个名字。俐俐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它——在莉拉的宿舍里。那是她和克洛艾前去打扫的时候，她在茶几底下找到了一张建筑设计图，抬头白纸黑字地印着“对战开拓区一期”。
“不愧是R小姐，不愧是R小姐！”
比赛落下帷幕，NO.666却仍旧处于亢奋状态。大吾被低头按了按额角，木槿则饶有兴致地向他搭话：“你是她的粉丝吗？”
“不，不止如此。”NO.666郑重道，“R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没错，她拯救了我。”他捂住心口，“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谜样的黑影向我逼近，眼看就要把我吞噬，突然！R小姐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握起拳头，声情并茂：“她和敌人展开了死斗！死斗！死斗！即使右眼负伤，血流不止，她也没有退缩一分一……痛痛痛痛痛！”
他被一记肘击截断了话音，捂着腹部抽搐呻吟。
“都说了让你适可而止！”
NO.435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他面色阴郁地拎起NO.666的后领，向二人低头致意：“抱歉，我的组员给二位添麻烦了。”
目送着二人远去，大吾若有所思地摩挲下颌。
NO.666的描述的确夸张，但未必是空口胡言。他提到了“右眼负伤”的关键词，这令大吾十分在意。因为在汉森口中，俐俐的右眼分明负伤于一起普通的“盗猎事件”。
他陷入了沉思，忽然听见木槿叹了一声：“俐俐那孩子……不容易啊。”
大吾短暂地沉默，低低地嗯了一声。
“但她很出色。”木槿继续道，“漂亮、能干、性格也好。”
“嗯。”
“这都是其次。”
大吾看了他一眼：“其次？”
“她大概见识了不少糟糕的事。”木槿抬了抬下巴，“但是你看，她的眼神还是干干净净的。”
的确如此，大吾想。
“我很喜欢她。”木槿总结道。
“嗯。”
“你跟着嗯什么？”
大吾回过神，发现父亲促狭地看着自己。
他眨了眨眼，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您别拿我开玩笑了。”
俐俐在十分钟内接到了三个来电，反复出门接听，几乎没有时间坐下。她回到包厢的时候，大吾正靠在椅背上看手机，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笑了一笑：“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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