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好了。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垂下头，嘴角悄悄地上扬起来。
“拜托您了。”
俐俐把厚厚的一本资料连同着满满当当的笔记摊在书桌上的时候，大吾终于不加掩饰地露出了惊异之色。他翻动了几下纸张，目光抬起来，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几遍，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俐俐觑着他的脸色，小声道：“我想请教的其实没有那么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吾摆摆手，扶住额头，“早知道内容多到这种程度，我该多给你几天时间的。”他顿了顿，“即便今天来不及，明天也可以问我，你不用这么着急。”
“和您没关系。”俐俐说，“我想趁在沙漠里的时间读完它。等到出去之后，又有别的事可操心了。”比如，明石寿明的鸿门宴。
大吾咧嘴笑了一下，仿佛在说“行吧”，然后戳了戳用红笔黑笔写满的笔记：“我去大学的时候，经常会有学生向我请教问题，你和那些研究狂的作风真是一模一样。”
他的意思是，她有成为研究员的潜质吗？真巧，如果有选择的余地，研究员也会是她纳入考量的职业之一。但是……算了，没有但是。
俐俐摇了摇头，问道：“您是教授？”
“客座教授。”他纠正，“水静大学的客座教授——偶尔露个脸罢了，我没有太多时间去学校。”
俐俐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如果去的频繁一些，只怕会在整个学校引起骚动。
“那，”她一本正经地问道，“可以请您解答一些小问题吗，兹伏奇教授？”
大吾正在拿着水杯喝水，听见那一句“兹伏奇教授”一下子顿住了动作，从他的表情来看，俐俐怀疑他可能是呛住了，只是面上紧绷着没有表露出来。
他沉寂了一会儿，放下水杯，指节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真是糟糕的称呼。”
“那么，我该叫您老师？”
她说着玩笑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仍旧正经的过分，让人抓不出一丝漏洞。但大吾也并非没有对策。他将两手揣进兜里，慢慢起身，让自己的身高一点一点压过对方，然后俯身凑近过去，终于看到女孩的眼神动摇了一下，向一侧偏了过去。
“你确定要这样叫我？”
他有意把声音压得极低，沉沉的尾音显得异常磨人。俐俐勉力维持着镇定，却觉得耳根有些发烫，幸好她的头发散下来，遮挡住了整个耳朵。
“我知道了。”她认命地说道。
他这才满意地直起身，却是离开了座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唯一一张转椅留给了她。
“你坐吧。”俐俐正要推辞，大吾却已经放出了巨金怪，侧身坐在了它的头顶。他把长腿交叠起来，信手拖过了桌上的资料本，点了点第一页：“从这里开始吧。”
近乎二分之一的实验资料都致力于进化石研究，其中涉及到大量的地质学术语，给阅读与理解造成了莫大的障碍。即便大吾尽可能地用浅显的语言进行解释，俐俐还是觉得有一些力不从心——她就像在无边的深海里摸索，没有头绪，也无处抓握，只能在一片混沌里随波逐流。
一个小时过去，脑壳被过大的信息量塞满，一时涨得发疼。俐俐低头按了按眉心，大吾则主动放下了笔：“休息一下吧。”
他起身去厨房，端了两杯茶回来，其中的一杯递到她手里。俐俐正咬着嘴唇沉思，说了一声谢谢，就把茶杯接过来一饮而尽。大吾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看见她把空了的茶杯放回桌上，一时有些失语。
“你就直接喝了？也不管别人给你喝了什么？”
俐俐后知后觉地去看茶杯，发现是空的，又探头去看他的：“您给我喝了什么？”
“普通的茶。”大吾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应该警惕一点？”
俐俐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正起脸色，用强调的语气道：“我一直很警惕，真的。”
这是拜西利尔所赐，但从结果来说，也不算坏事。俐俐晃了晃脑袋，把这个令人头疼的人物从脑中驱逐出去，抬眼看向了大吾。
“您的话……”她想了想，皱眉摇头，“如果连您也变坏了，世界离毁灭也不远了吧。”
大吾笑了一声，朝她举了举茶杯：“多谢夸奖。”
俐俐的目光回到纸页上，失落感卷土重来。
她还是……抓不到什么头绪啊。
“你不用试图全盘理解它。”大吾的声音飘了过来，“即便是专家，也需要一些时间来领悟这些实验的意义，更不用说你了。”
他顿了顿：“或许，你可以试着想一想……我随便一说，比如，它们和已知的案件要点是否有关联？”
俐俐一下子抬起头看他，一眨不眨地出神。好一会儿她才嗯了一声，撑着头看向纸面。
大吾他……说得很对。她原以为读懂这份资料就能找到线索，现在想想，这种做法不切实际，也没有必要。这份资料里的确存在着有效信息，但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与其大海捞针地搜寻，不如进一步地缩小范围。
俐俐说把下巴搁在桌面上，合上眼，大脑飞速运转。也许是因为换了思路的缘故，众多的信息碎片开始聚集了起来，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长线。
——火岩队的目的是扩张陆地，而根据未证实传言，这一目的要通过唤醒超古代神兽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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