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小心按到了什么,能麻烦您解一下锁吗?”
“啊,好的。”
阿满重新输入密码,手机解锁的时候,俐俐在主界面的壁纸上看见了熟悉的景色。“……绿荫镇?”她脱口而出。
阿满讶异地看了过来,俐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抱歉,我不是故意要——”
“不,不用道歉。”阿满回过神来,“我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快能认出来……你来自绿荫镇吗?”
“不是的。”她不久前才在火雁的打火机影像里见过相同的景色,“我时常去那儿。”俐俐撒了一个小谎。
“这样啊。”阿满点了点头,不疑有他,“我是绿荫镇出身的……最近带队来这里,想着在沙漠里也许会特别想家,所以用那边的照片做了壁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也只有半个月而已。”
她把手机递过来,俐俐却迟迟没有伸手接,只是愣愣地望着她。
“……那个,我脸上有什么吗?”
俐俐回了神,赶紧接过了手机:“不,抱歉。”
她在拍完照片后实习生们分别,却没有立刻往通讯室走,而是在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火雁的打火机。
绿荫镇的风光再度浮现在了火光里。她松开手指,由着火焰熄灭下去,若有所思地抿紧了嘴唇。
也许会特别想家……吗?
那么,把一段毫无内容的影像长久地存储在打火机里的火雁,是否也是出于相似的心情呢?
“啊,矢泽。”
屏幕亮了起来,蜂蜜色头发的女孩抬起头,惊喜地凑近了镜头:“俐俐前辈!好久不见!”
俐俐同她寒暄了几句,迅速切入了正题:“西利尔在吗?”
“他在——呃,”矢泽的目光看向了某一处,随即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已经说你在了啊……前辈,你就接一下吧。”
俐俐听见重重一声叹息,西利尔踱步过来,两手揣在兜里,不咸不淡地问:“干什么?”
“我有话和你说。矢泽,能让我们俩谈谈吗?”
矢泽觑了西利尔一眼,后者未置可否,于是她点了点头:“好的。”
房门传来合上的啪嗒声,随即是片刻的沉默,最后是西利尔不耐地开口:“干什么?”
俐俐回过神:“前几天……我在基地找到了一些旧资料。”她顿了顿,“里面有深野的名字。”
西利尔的双眼微微眯着,看不出一点情绪:“所以呢?”
“他为什么会和那些人扯上关系?”她皱起眉,“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不对,关于他这个人,你根本没有告诉我什么吧?”
“你想知道什么?”他抱起手臂。
“什么都好。”俐俐顿了顿,“说实话,我觉得他有点可疑。”
“所以呢?你这是在审问我?”
“不是,但是请你回答我。”俐俐前倾身体,“那家伙……为什么会进入明石家的医院?为什么那种年纪就能成为正式医生?又怎么会变成我弟弟的主刀医师?”
她想起叶越的话,想起那些她不愿猜测的可能性,想起西利尔一直以来的闪烁其词,难得地显出了几分急躁:“为什么他死得那么莫名其妙、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到底——”
说到这里,俐俐骤然收住了声。
她说错话了。
西利尔的眼神已经降到了冰点。他笔直地注视着俐俐,一动不动,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穿透了屏幕。近乎凝固的时间里,他抱在胸前的手慢慢垂下来,单手撑住桌面,酒红色的瞳孔从上方俯视下来,目光里带着森然的意味。
俐俐认得这样的眼神——从前他找她麻烦的时候,脸上挂着的就这样的表情。不同的是,那时他的嘴角尚带着一丝看戏的笑意,而现在它也消失不见。所有的表情都被从这张脸上剥离了下来,连同着所有人性的特征。此刻的他看起来如同鬼魅。
一片死寂里,他忽得挑起了嘴角。
“继续说啊。”
“…………”
“怎么不说了?”
俐俐咬了咬嘴唇,别开视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他挑起眉头,笑容变得灿烂起来,像是画在脸上似地,完美又危险,“我不知道你找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资料,也不知道你转手就上报给了汉森,更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说‘他死得莫名其妙’——”
每说一句,他的音量就提高几分。最后他向前几步,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把摄像头掼在桌上,随即握在了手中。
“好啊,很好。”他的五指收得紧紧的,仿佛掐住的不是镜头,而是她的喉咙,“俐俐·加西亚——哈哈哈哈!明石、加西亚,你以为换一个姓氏就能撇清关系?想得也太美了!”
屏幕一黑,“噼啪”的碎裂声响起,他把镜头向下扣碎在了桌面上。
“你以为你很无辜?一点都不。”
“你和他们一样该死,明石俐俐。”
他用宣判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着,随后切断了通讯。
俐俐呆愣地站在漆黑的屏幕前,嘟嘟嘟的断线音回荡在空气里,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那家伙……”
她按了按肩膀,肩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松开手的时候,手心布满了汗意。她长叹了一口气。
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俐俐没有去看来电显示,垂手按下了通话键。汉森的脸孔一下子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她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倒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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