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宏宇终于开口:“差不多得了,我都说了这不合规矩了,你还让我来,这得怨你。”
“不关你事,”周巡只盯赵茜,“谁给你打的谱?”
见她一脸怔忡不回答,眼看是没什么好谈的了,周巡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算了算了回去吧,别成天想什么有的没的。”
赵茜失魂落魄,脚步虚浮,转身就往外走。
以后要怎么办?
“回去好好干你的活,别光羡慕小周,”就在即将跨出门外的那一刻,赵茜听到支队长在身后说,“你做的不比她差,技术队离不开你。”
一大颗眼泪砸在地上,赵茜猛地眨动几下眼睛,无声点点头。
周巡顺着椅背的弧度出溜下去,坐没坐相地仰望天花板,半天才喃喃道:“支队长不好干啊。”
“你说……她还会再查杯子上的指纹吗?”
“七八成吧,我哪知道。现在的小年轻你看真是,”周巡小声抱怨,“挺有想法的哈。”
关宏宇仰头舒展颈椎,显然持保留意见:“他说你年轻时候,比这还要难搞。”
“哟,”周巡搔搔头发,手好像没处放,无意义比划了几下,“多不好意思这……真挺难搞的?”
“挺难的。”
等了一会儿,周巡又问:“还有呢?”
“没有了。”
四十分钟前。
一个被口罩和棒球帽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拉开后车门,关宏峰好端端坐在里面,正对他打招呼:“宏宇。”
关宏宇刚松了口气,一眼看见前座探头过来的周巡,眉头顿时拧起:“我去,什么情况,这是要围点打援,等着葫芦娃救爷爷?”
周巡翻了个白眼。
“别贫了,赶紧上来。”关宏峰沉下脸。
关宏宇想了想,还是抖抖雪,边上车边嘀咕,顺手带上车门:“那就是柏林墙倒了。”
“倒了,”关宏峰已经在脱外套,“交接吧。”
关宏宇摘下口罩,仍然满脸的匪夷所思,视线几乎烧穿周巡的座椅。他接到电话赶来的这段时间,电影好像已经生生进展到了结尾彩蛋部分,海报上的主角和他以为是反派的人物,此刻正在银幕上搂着膀子畅谈人生。
“劳驾哪位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巡已经回过头去,透过玻璃观察周围的情况,嘴里随口道:“简单来说就是我早知道你俩的把戏了,我大发慈悲不拆穿,但是你们也得有所付出,配合我把这串案子了了,懂?”
“懂了,”关宏宇从关宏峰手里接过外套放在一边,哼了一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他想了想,又问:“不过咱们为什么要这会儿交接?”
“出了一些漏洞,我担心有人会起疑,现在打补丁应该还来得及,你跟着周巡,替我去支队一趟。”关宏峰脱下穿在外面的羊毛衫,周巡后视镜里看到,他手臂袖口下露出一条疤。
周巡倚着头枕,语气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你俩真越来越难认了,哪天我要认不出来,是不是得扒衣见君,靠身上的疤认人了?”
“你敢,你要是侮辱我们老关家清白,我跟你拼了。”
周巡不叼关宏宇:“你要是有意见,前头就是支队大院,我载你们哥俩过去,找人给你们做个笔录。”
“行啊,我们哥俩要是暴露了,”关宏宇撸上套头衫,“我就说这事儿你才是主谋。”
“嘿你!”周巡直皱眉,越过车座瞪关宏宇。
“别废话了,”裁判叫停,“净知道占嘴上便宜。”
也不知道关宏峰是说的谁,周巡和关宏宇两人都闭上了嘴。
关宏宇只觉这场景出奇地魔幻,除了刘音,旁观过他们换衣服的又多了一个,这人还是个不解风情的糙老爷们儿,还是长丰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他跟支队长互丢垃圾话,出来和稀泥的是前支队长兼在逃嫌疑人——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关宏宇探身到前面,对着后视镜拨了拨头发:“哥,你怎么回去?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我今天不去支队了,咱俩一块……”
“别人如果起了疑心,躲是没有用的。在他最相信自己判断的时候给他事实,他才会彻底动摇。”关宏峰戴上黑色口罩,周巡瞥他一眼:“有必要这么绝吗?”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内耗上,”鸭舌帽掩住他的目光,“走了,记得把现场和尸检情况和整理给我。”说完关宏峰就拉开车门,走进了雪中。
窗外的雪很大。
一只手拿起桌上闪烁的手机放在耳边,屏幕中是一串奇怪的号码。
“韩彬。”
“你能给我打这个电话,看来我要少一桩生意。”韩彬靠在窗前,外面汽车碾过雪地,积雪混着泥水,向路边翻卷。
关宏峰站在屋檐下,飘进来的雪花沾在帽沿上:“周巡加入了。”
“那就好。我帮你们准备的渠道,应该暂时也用不上了。不过这是好事,我相信你应该也不会想要用到的,他们是普通人,应该有普通人的生活。”
正午时分,车辆川流不息,行人熙熙攘攘,变化在这条路上发生,同时也在无数条街口外另一间屋子里发生。一辆白色的SUV从眼前驶过,关宏峰目送它驶远:“你最近似乎很忙?”
韩彬无声地笑笑:“陈年旧案,费点时间,混口饭吃而已。”他在桌前坐下来,拉开抽屉,把桌上的一个盒子放进夹层:“不说这个了,有时间我们见一面,一些东西需要交给你。”
他没说是什么。
关宏峰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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