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史雪芷跟三老爷这样恩爱，婆媳关系这样好，妯娌之间也情同姐妹。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史雪芷应该在赵府过得再舒心不过了，为什么后来又会忧思过度导致抑郁成疾呢？
“这个……”晴天怔住，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个事情。
绾舒又重新换了一张宣纸，然后换了支毛笔，开始誊抄佛经。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爹跟我娘的感情没有一开始那样好了？”
“哦，这个我听他们说过的，好像是从……”晴天犹豫地看了绾舒一眼，止住了话头。
“是从我娘怀我开始，是么？”绾舒看晴天的神情，一下子就猜到了。
晴天忙有些慌乱地解释：“不是的，嬷嬷们说，其实先太太刚怀小姐的时候，三老爷可高兴呢。不仅重赏了三房里的下人，还特地摆了次酒宴讨太太开心。那时候三老爷正打算考学呢，虽说功课很紧，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太太。不肯去夫子那里读书，每日就在书房里温书。只要有空，就一定是腻在先太太身边不走的。只是后来，也不晓得为什么，三老爷和先太太突然就不好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
“嗯，好像是太太怀了小姐七八个月的时候吧。那时候先太太身子沉了，老太太特地又拨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过来照顾先太太。三老爷也对先太太的事情一直很上心，只是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三老爷一回府就很生气，在房里发了一场火。再那之后，三老爷就对先太太不大上心了。
“再之后不久，三老爷要进京赶考，本来是想等太太产后再启程的，那时候先太太都要临盆了，三老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要早点启程，所以直接就带着小厮走了。三老爷走后没多久，先太太就生下了小姐。因为先太太平日里身子弱，所以生小姐的时候，好像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看来史雪芷生赵绾舒的时候还是难产的。史雪芷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加上难产，那么这之后肯定就更加地要一病不起了吧？
“这之后，我娘身子是不是更差了？我出生后，我爹有什么反应没有？”绾舒接着问。
“咦？小姐您怎么知道的？”晴天有些奇怪地问，也不等绾舒回答，就接着道，“先太太自从生了小姐，好像元气大伤，身子骨就更差了。至于三老爷呢，那时候三老爷在京赴考，赵府派人给三老爷送了书信，三老爷也没有回。后来放榜了，三老爷没考上，就回来了。回府后三老爷见着小姐，也不怎么开心的样子。那之后三老爷就不大回府了，经常在外面几日不见人的。后来三老爷纳了好几房妾，有的抬进了府里，有的就放在了外面。”
三老爷还有过妾？绾舒惊诧，怎么现在三房只有一个刘兰呢？其他的妾居然一个都没看见的？
心里有疑，绾舒自然就问了，谁知对这事晴天也很不明白的子：“这个我也就不清楚了。好像是说，这几房妾本来都在的，可是现在的三太太进门之后，三老爷就把他们都给休了。”
啧啧，这赵思立曾经为着史雪芷做了一回情种，在两人间不知怎么闹翻之后，莫非为了刘兰又做了一回情种？
“我爹跟我娘之间不好了，那么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跟我娘怎么样呢？”
“老太太倒是对先太太仍旧很好的，大太太、二太太跟从前也没什么差。只是先太太好像不像以前那样子了，一直闷闷的，也不大爱见人。没多久先太太就病倒了，这之后就不大见客了。三老爷也不往心上去，仍旧是在外面不回府，先太太的身子就一日比一日不好了。然后在小姐四岁的时候，先太太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就撒手人寰了。”
绾舒停住了笔，望着窗外逼仄的天空，似乎能想象得出史雪芷一人孤苦伶仃地在这赵府里，远离家人，不得夫君疼爱，一人郁郁而终的样子。
叹了口气，绾舒又问：“那么，我娘去世的时候，我爹反应如何？”
“他们说，先太太走得很安详，在睡梦里去了。先太太去世的时候，三老爷人不在家。那时候三老爷好像是在捧一个名伶，已经连着半个月都不回府了。三太太去的时候，老太太着人去找三老爷，怎么都找不到。后来好容易找到了，却是三老爷在酒楼里跟人喝得大醉的样子。
“老太太知道后，大怒了一场，让人把三老爷揪回了府。三老爷知道先太太没了，先是怎么都不信，后来真见到了先太太躺在棺材里，这才信了，可是谁知道……”
晴天犹豫地看了绾舒一眼，还是小声道：“谁知道三老爷好像发疯一样地一直扶着棺材笑，还说了好多胡话……因为三老爷对先太太一直漠不关心，所以先太太的后事，三房竟然都没有什么准备的。还是老太太给匆忙安排了的。”
“这样说来，我爹对我娘，其实并非一直无情的……他们之间，定是曾经有过什么事情的。那我娘去世后，现在的三太太又是什么时候进府的呢？”
“啊，说道这个，为了这个事儿，老太太还跟三老爷生了好一顿的气呢。”
“怎么？”
晴天刚要开始说，就听外面一个小丫头脆生生地喊道：“小姐，香罗姐姐来看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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