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他只有这三年的记忆。那金针到底是七八年前封的,还是三年前?”方娘用力地攒着他的衣襟,身体微微发颤。
常回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她,“柳姑娘,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方娘突然发狠地瞪着他,大声道,“我就是要知道。”
常回双臂垂于体侧,任由方娘压着他,缓缓道,“金针是十年前扎的,陛下早就有意要除掉凤宫主,如果没有花暝主的合力,就算是宫主受伤,陛下也没有办法……”
“你撒谎!”方娘身子猛地一颤,浑身顿时无力,常回忙接住她,将她抱起来放回大石上,“柳姑娘,说谎的不是我。”
“他已经死了,你也知道如今是死无对证啦!”方娘蓦地眼眶酸痛,心头一阵阵钝痛蔓延。
“姑娘何必自欺欺人,不管是陛下,还是花暝主,还是凤宫主,凭他们源出一门的绝顶轻功,怎么可能死。”常回见她抖得厉害,忙用锦被将她包住。
“这么说那个所谓吕先生也根本不是沈谧西征时候遇到的,对不对?在他想杀死师傅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对不对?”她声音尖利,手自锦被中死死地拉住常回的衣襟。
常回没有说话,却垂下眼算是默认。
“你们都知道,都知道,独独瞒着我,一边跟我笑,一边那么亲切温柔,却这样对我。常回,你,你们……”方娘激怒攻心,喉头一阵腥甜,自花暝坠崖拼命憋住的一股火生生地窜了出来。
“姑娘!”常回急忙扶她,想帮她运功。
方娘却猛地拍开他的手,也不调息运功,忍住那阵头晕目眩,又道,“如今他怎么样?”
常回明白她问的人,“陛下现在不大管朝政,每日在寝宫打坐,政事有文家马家,武有萧家黄家,商有薛家,没有一丝错乱。”
方娘哼了一声打断他,“他乱不乱,于我何干?他让花暝来,让他来……”她心头怒火肆意,无法排解,生生地咬破了舌尖。
“陛下让花暝主来替他寻找姑娘,谁知道花暝主不知为何竟然脱离陛下约束,东躲西藏,他的功夫姑娘也知道,我们暗卫根本不可能抓到他。”常回低垂了眼,自始至终没有看她。
方娘苦笑,事情越来越复杂扑朔迷离,让她越发想上京探个究竟,花暝坠崖,她也不相信他会死。
但是如果花暝真的是杀害师傅的凶手,他和沈谧狼狈为奸……
随即她用力反驳自己,花暝就是沈谧,师叔当年能与师傅一搏如今才没有那么容易死。他一定对沈谧做了什么,常回这般说只怕别有用心。
她要上京,要知道真相!无可遏止地想,恨不得立时生了翅膀飞渡万水千重山。
心念百转,表情却依然冷冷的,“你为何要送假药给我?是沈谧的意思?”
“姑娘,回心粉能克制紫罂粟之毒,给姑娘更多的时间考虑。陛下想您自己回去,而不是我们逼着姑娘。多少年来陛下对姑娘一直如此,姑娘当年绝情离开,他希望姑娘会主动回去。”
“常回,沈谧如今的性情,怎的大变?从前他肯躲在寝宫打坐吗?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
“初始属下也不明白,可是陛下与吕先生交好,遇到刺客之后,陛下心有余悸,且吕先生至死,让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所以……”
“哈哈!”方娘放声大笑,笑到眼泪长流,“常回,你说的是沈谧吗?就因为吕无名救过他,他便会如此重情重义?我师父为他沈家至死效忠。”
常回慢慢地在她面前跪下,“陛下爱的自始至终只有姑娘,陛下为何消沉,难道姑娘不知吗?他睡梦中念着都是姑娘的名字,从前他为着完成祖宗遗训,灭西凉一统天下而不断的拼杀,伤害了姑娘。如今他已经完成祖宗宏愿,可是姑娘却不在身边,姑娘可想过陛下的心有多苦?”
方娘双手搭在他的肩头,定定地看着他,“那么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他口口声声说这样的话,可是为什么不来?我要死了,他却派个花暝来,为什么?”
“陛下的心思,属下不敢猜!”常回神情淡然。
“好,我这就自己去问。我就是要看看,他到底跟我说什么。”突然又想起什么,随口道,“你们知道一直刺杀皇帝的刺客是什么人吗?”
常回点头,“逆太子的余孽。陛下有言,只要清掉逆太子余孽,天下便定,就算他离开宫廷,也不会再有一丝波澜。”
方娘放开他缓缓起身,“过几日我们便启程回京。”
常回起身要扶她,却被她挥手挡开,目光森冷地剜着他,一字一顿道,“不许再追杀花暝!”
“姑娘难道--”
“难道什么?”方娘瞪他。
“属下不敢!”常回垂首。
回去画舫的路上,苏瑾跟在她的身侧,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衣裾拂动沾满露水的草丛,哗哗作响。
“苏瑾,你到底是谁?”方娘突然顿住脚步,目光却望着前面银光闪闪的水面。
星空闪烁,静夜迷离。
苏瑾负手而立,束身黑衣让他在静夜里越发挺拔修长,面容在星辰之下清冷苍白。
“你不过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沈谧而已吧!”
方娘静静地看着他,夜风吹动她散乱的鬓发,如烟柳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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