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那时就好上了？”
“还没那么快。他摆了个很中二的姿势，惹得我身边的小妹妹一阵尖叫，我就跑上去告诉他，那顿饭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还钱的。他瞧不起我，说以后只要别再偷人钱包就可以了，把这当做是饭钱还他就行。如此小瞧人的行径我当然气不过，和他又吵了起来，这次我们是在仓库外面。两个人越吵越凶，他喊来的那些帮手们，还有我的同伴们都装作没有注意到，其实都在看热闹。吵着吵着他突然停住，认真地凝视我，然后很惊讶地说，原来你是女孩子啊。我对自己的伪装有自信，几年了从没有被同伴识破过。听到他的话，大家有嘲笑的，有摇头的，有叹息的，总之没有谁相信。可我都吓坏了，他怎么看出来的？”
“队长大人确实相当敏锐，这点比我们都要强，不愧是领头的。我们队里也有很多自以为是的混球，”刘弈说着突然笑了，“比如我自己。能带领我们这样一群人，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看出我是女孩之后，他没说什么就走掉。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到福利院来把我接走，然后直言不讳地说，你很漂亮，有没有兴趣一起吃个午饭？上帝啊，”娜塔莎双手合十，“这样的男人来约我，周围的小妹妹们都快疯掉了，我怎么可能拒绝？他带着我来到莫斯科民族饭店二楼的罗斯广场餐厅，全莫斯科最好的餐厅之一，浮雕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灯看得我两眼发直，从没想过自己能进到这么好的地方。我一边看着窗户外的红场，一边品尝这辈子从没想过的、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口的美味，一边听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完美的一餐。”
“也是在那个时候，小一注意到我的头脑异于常人，知识水平远远超过十二岁孩子该有的水准。离开餐厅时，他给了我一个手机，告诉我用这个和他联络。他又说，我的聪明才智浪费了很可惜，想带我去个可以尽情展现的地方——现在我们知道就是黎明啦。他告诉我，如果愿意的话，过几天他再到福利院去接我。”
“你当然回答愿意。”
“不对。”娜塔莎扬起下颚，志得意满地摇了摇头。
“嗯？”刘弈不解。难道还有波折？
“我说，我不想再回福利院去。我现在就想跟你走。我们结婚吧。”
“等等，你那时是十二岁？”
“是啊。怎么啦？”
刘弈喝了口冷掉的红茶，让自己镇静一下：“不，没什么。”早知道他们夫妻俩的行事风格，都是惊世骇俗的类型。只是她才十二岁，才见过两次面，其中一次还充满血腥，就要和别人结婚，这也未免太出格了。更出格的是，秦石武还答应了她。
“怎么样，这故事很精彩吧？”她一脸期待地问。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精彩程度都无可挑剔，”刘弈说出感受，“普通人一辈子未必有你过去十年的经历丰富，比起我来也强太多。”
“嗯，”娜塔莎又说，“不过当时，小一没能马上答应我。前一天他看出我是女孩，吓住了我；而那个时候，我说结婚，被吓住的是他——这就是随便欺负女孩子的报应。等回过神来，他认真地、旁若无人地想了好久，就站在罗斯广场餐厅的大门前，惹得客人们纷纷盯着我们瞧。有大概五分钟吧，他什么也没说，然后弯下腰来。弯腰是因为，那时他和现在一样高，而我却比现在矮了十公分。就那么当着来来往往很多人的面，他直接亲了上来，那是我们俩的初吻。”
片刻就决定了终身大事，没通知家人，没多犹豫，对眼前的人甚至谈不上了解，而且又是超乎寻常的年幼，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种种加在一起，刘弈叹了口气，不愧是秦石武，自己这点上终究及不上头儿。
“事情就是如此，”她最后说，“那之后我便加入了黎明，并且凭借过人的智慧和美貌……好吧和美貌没有太大关系，成为了曙光设计院的院长，并且有史以来第一次将光学隐形从科幻小说的范畴应用到现实中来。每年的那一天，我们会回到罗斯广场餐厅，纪念我们的相识。顺便，虽说是为了生存，可当个小偷肯定还是无意中害惨了不少人，所以小一和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弥补。而你——”
“我又怎么了？”话锋突然指向自己，刘弈顿时有些胆怯。
“听了我们的故事，难道没有触动吗？你在某些方面的表现不像在战场上那么强，甚至可以说差劲哩。”
那是从前，他想反驳，一转念觉得还是别开口的好。行胜于言，光是说说毫无意义。他谢绝了娜塔莎留下来共进晚餐的邀请，打搅一下午认为已然太多，而且秦石武不在家，应该避免更长时间的独处。
在附近随便吃过晚饭，开车回到徐天教授的实验室已过九点。回到房间，训练了一整天的陆菲刚刚从浴室出来，裹着浴巾的身体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头发散发着洗发水的香味。她准是非常累，甚至没注意到待在玄关没发声的刘弈，胡乱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就扑地倒在床上。
他轻轻走到床边，恶作剧地朝她后颈吹气。陆菲吓了一跳，支起身子，回头看见是他，重又倒下。她打了个大大哈欠，然后一骨碌坐起来，对着手指头，垂头不敢看刘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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