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筷子的宋悦重重在面前盘子里戳了几下，将肉块戳出了几个洞。甚至传出轻微的磨牙声：“我可算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个鬼地方了。”
她还记得，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系统解释过原因——
【宿主与姬无朝身体契合度高达99%，是最适合的人选。】
特喵的！按她的身体为标准调的属性，又复制了相同的基因，当然和她灵魂契合度高！完全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巨坑！！这个神一样的血缘关系，还彻底断了她抱六皇大腿的希望！！！
“等等……无性繁殖？这可是古代，你怎么搞出来的？”知道真相的宋悦眼神发直，还没完全缓过神。
“喏。”姬无音指了指身旁门神般立着的九头身男神，“他是你姐夫，同时也是我的系统。自从跟我恋爱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能具象化了，只是不能离我太远，功能也时灵时不灵的。身体各方面与人类没什么两样，就是没有生殖的能力。”
“你这莫名遗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喂！”
“你可尽管闹，要不是他，你就死在胡正雄手里了。”
“……哼。”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心里有人儿了？不想陪我隐居长住，眼珠子总往外瞟，是在念谁？”姬无音忽然凑了上来，褪去了玩笑之色，盯着她的眼睛，“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完全可以放下你不喜欢的事，放下皇位，真正自由。”
从金色牢笼中挣脱出来的鸟雀飞入山林，哪儿还有飞回去继续煎熬的道理？
“……”宋悦轻轻别过头去，“我再想想。”
“燕国就算真的灭了……又与你我何干？别说我不在意，你也没必要在意，不过是历史必然的朝代更替罢了。如若齐国已经占领了燕国，你难道还要带兵攻打回去？”
“不可能。”那样与灭国之后的楚人又有什么区别，“我曾经传过一道令，如若燕都被攻陷，便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宁可俯首称臣，也不要死更多人。”
“亲眼看到改朝换代，看见自己的臣子伏跪在敌人的脚下，不好受的。再说，你就算要去，又以什么样的身份？你就不怕再被抓起来，拉到刑场去？”姬无音有些担忧。
“我只是想看上一眼……乔庄改扮，不会引起注意的。”宋悦道。
……
樊城外，联军所驻扎的营帐。
胡正雄将木盒往齐晟面前的桌案一摆，正得意扬言邀功，为了证明所言不虚，还亲自小心打开了木盒的前扣：“燕帝首级在此，还望陛下——”
“下去。”
一只手掌按上木盒，制止住他打开的动作。
齐晟的眼里只剩下面前的这只盒子，重重按在盒盖上，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也知他如今的神情不对，但是，无法控制。
没有意义了。
不远处的燕都，有什么意义？樊城被她设计取回，让齐国失了一个落脚点，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齐国与他有什么关系，燕国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捧着那只盒子，甚至连打开它的勇气也没有，一时间失魂落魄，意识到的时候，盒子已经被他抱在了怀中。
胡正雄异样的眼神投来，他并未转移视线，只是手颤得更厉害了。
他的存在，提醒着他，他还是个皇帝。
他之所以送上这个木盒，之所以在这里停留，是等着他的赏赐……
齐国人都以为他恨极了燕帝。
是他有意违约，有意放出敌对的信号，才让他们如此的。偏生是皇帝就得一言九鼎，放出去的话，就算是悔，也无再收回的余地。
在这个位置，他没得选择，要言出必行，要做给所有人看。
“……赏。”出声时，他的嗓音已低沉嘶哑。
这一字，更如一把尖刀，剜在心尖肉上。
胡正雄原本提起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心想果然齐皇是大喜，乃至于激动成这样。
他高高兴兴讨了赏离去，齐晟却一人枯坐在帐中良久。
当外面的士兵都以为他是太高兴才留着燕帝的首级时，他屏退所有人，趴在桌上，独自抱着那只木盒闭上了眼。
与她只有薄薄的一片木头之隔。
这一层，就像是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只要打开盒子，他勉力维持着的一切平静，都会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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