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禽兽不如
“年轻人，请等一等。”李大婶叫住了她。
“大婶可是有事情要吩咐在下？”左青词顿住脚步。
“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在下云子墨，刚才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大婶不必客气。”左青词顿住脚步，回头轻笑。
“云公子不过举手之劳，可是对小妇人一家却是莫大的恩情，小妇人终其一生也难以报答一二。如果云公子不忙着走，可否到舍下一坐，薄酒相备，让小妇人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左青词略微沉吟道。
“是啊，大哥哥，到芽儿家做客嘛，芽儿家虽然很穷，可是芽儿可以亲自做饭给你吃哦。”芽儿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左青词。
“看云公子是外地人吧，吃晚饭后让芽儿带你去城里转转吧，芽儿虽小，但是这烟城她很熟。”
左青词见她们这么热情，想着自己在烟城举目无亲，便笑着答应了下来。
芽儿她们住的地方与此地并不太远，拐了几个胡同便到了。
左青词目光扫过有些残破的墙砖断瓦，破败木门，旁边的李大婶忙笑着说，“这房子年代有些远，怕是有三十年光景了吧。咱们自从城东的房子卖掉之后，便搬来了这里，也算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
左青词闻言笑笑，笑着芽儿进入里面。
这是个大杂院。
左青词看着大杂院的中间，七八个小孩子正在玩闹嬉戏，而边上则坐着几位老妇人，正在认真地纳着鞋底。
李大婶一一跟她们打过招呼，便将左青词迎进了自己家中。
“住在这里的都是老人小孩么？”左青词好奇地问李大婶。
“是啊，其实住在这里都是可怜人呢。”李大婶给左青词倒了一杯水，陪着坐下道，“有几个钱的，谁又会住在这里呢？方才在院子遇见的几位老人家的事更让人心酸。方大娘家是死了儿子，陈大娘家虽然有儿子，但是还不如没有呢。那个陈汉真是没良心的，陈大娘和陈老伯辛辛苦苦做了一辈子活，建了房子纳了彩礼给娶了媳妇，到头来那对狠心的夫妇却将陈大娘陈老伯给赶了出来，孤苦无依的，我们这大杂院的王伯看着可怜，便收在了我们这大杂院里。”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儿子？”左青词蹙眉望着李大婶。
“看恩公的衣着谈吐，想来必定是出身在好人家中，这市井中为了生计奔波劳碌，辛酸的事又怎么会少？方才恩公觉得陈大娘那儿子狠心，其实更狠心的小妇人还没说呢。”李大婶长叹了一声，继而轻笑道，“瞧我这记性，请恩公过来原是想备下薄酒谢恩的，却怎么拉着公子讲这么多琐碎的事情。”
李大婶说着便站起来，对着芽儿道，“芽儿先陪着恩公聊着，娘亲去街头买些细肉，打点清酒，很快便回来。
李大婶说着便要出去，可是还没到门口，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左青词有些好奇地往外张望，李大婶却是一听声音便知晓了缘由，对小芽儿道，“快去西街请王伯还有其他叔叔们过来，就说赵家那不孝子又过来闹事了。”
“芽儿知道了，芽儿马上就去请王伯。”芽儿一听，小脸上满是凝重，放开茫然不解的弟弟，撒开脚丫子便跑了出去。
李大婶对着左青词叹道，“原不想告诉恩公的，却谁知这事情竟是如此凑巧。方才说道最狠的事情，莫过于这赵家小幺了。”
“还请李大婶详细告知。”左青词不解地问道。
“这赵家呀，也是命不好，这赵家老大还活着的时候，是做香料生意的，生意不大但是口碑甚好，也甚是红火，却谁知莫名其妙得了病撒手人寰了。老大没有娶媳妇，这生意理所当然便落到这老二身上，可那老二本就是市井的泼皮无赖，好赌成性，又岂会好好经营这香料店？不出一个月这香料店便被他输了个精光，为了赌本，甚至拿刀逼着赵大娘给他钱。可怜着赵大娘既痛失爱子，又被老二赶出家门，孤苦无依之下万念俱灰，便想投河自尽，喏，便是这院子前面那条河，咱们看见了又岂能见死不救？所以赵大娘便在院中人的接济下勉强度日，可是谁知那赵家老二以为他娘还存着私房钱，咱们是贪赵大娘的钱才收留她，便隔着几天来撒泼要钱，真是……这不，这赵家老二现在又来了，院子里的男人都出去做活了，只剩下咱们几个老弱妇孺。”
李大婶边走边跟左青词说着整件事的缘由，说得左青词同情心大起，忽然，她只听见前面几个老人家中传来一声哎哟的惨叫声。
“儿啊，你快住手吧，娘真的没有钱给你啊……”一声悲戚的哭泣声出自一位几乎全身打满补丁的老大娘，只见她满头银丝凌乱，跪下身子紧紧抱住那凶神恶煞的汉子。
“没有钱？不要骗我了，以前大哥每个月都给你一吊钱，你怎么会没有钱？你以为你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了？哼，老子今天晦气，输惨了，怎么着也要找些钱出来。”那彪悍汉子一把踹开那瘦骨嶙峋的老大娘，迈开大步往旁边一间破屋里走去。
那位老大娘被他一踹，整个人朝后翻去，瘦弱的身子重重地倒了下去，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悲痛欲绝的泪，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听得人心中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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