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看到皇帝脸色不善，被朱由校叫来咨询西域情况的鸿胪寺卿陈诚有些不安，思索了一下，推卸责任道，“国朝严禁士民出境，又严核外藩入贡使臣，除了按例携带的贡品外，不许其和民人私下交易，久而久之，商路自然断绝。”
朱由校微微颔首，知道此人说的不错，以中原王朝的传统政治理念，从来都是不允许百姓随意迁徙的，更别说离开国境了。就连去西天取经的唐玄奘，身处强盛一时极度开放的大唐，也是悄悄的离开中土，做了一个无护照离境的偷渡犯。若不是他运气好带回了经书，又投了皇帝的缘分，早就被砍了脑袋。
况且，大明又一直采用太祖高皇帝的禁令，严禁民间对外私自贸易的同时，还对外藩以朝贡为名目的贸易加以限制，严格规定入贡的时间，次数和规模。这样情况下，和西域的商路中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然，只要有利可图，民间的贸易就会像野草一样顽强生长，西北地区和西域的民间贸易还会存在。可在得不到官方支持的情况下，这种私下贸易能有多大规模，却让朱由校感到怀疑。
稍稍琢磨了会儿，朱由校却惊愕的发现，自从登基以来，自己曾接见过不少使臣，可这些使臣全都是朝鲜、越南这些东方和南方的国家，而西域来的使臣，却没有半点印象，就忍不住问道，“西域现如今都有什么国家？他们的使臣可在京城？”
陈诚刚才还仅仅是不安，现在却浑身抖索起来，“国朝永乐年间曾在西域设立哈密、安定、阿端、曲先、罕东、沙州、赤斤蒙古等关西七卫，册封归降的蒙古当地贵族为卫所官员。天顺年间，也先侵扰频繁，七卫先后势弱。成化年间，土鲁番两次占领哈密，被击退后，又于正德九年再次吞并。此后，关西七卫先后裁撤，国朝在嘉峪关外再无一兵一卒。”
朱由校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么说，现在占着西域的，就是这个土鲁番了？”
陈诚摇摇头，“隆庆四年，土鲁番被蒙古国占领。如今，嘉峪关外，乌斯藏以北，全都是蒙古国的牧场。”
“蒙古国？”朱由校一愣，“是林丹汗吗？！”朱由校依稀记得，西域也就是后世的新疆，信仰的宗教以***教为主，林丹汗却是信奉喇嘛教的，自己把蒙古分裂成东西两部，靠的就是喇嘛教中红教和黄教的分歧。按照常理，林丹汗不可能允许西域的蒙古部落信奉***教才对。
正迷惑不解的时候，陈诚又摇摇头，“林丹汗是前元余孽，属于忽必烈一系，他麾下的部落都是从中土退出去的那些人。臣所说的这个蒙古国，虽然也是成吉思汗后裔，却是察哈台一系，所占据的领土是东察哈台汗国旧地，信奉的是回回教，其百姓也以畏兀儿人为主，因为其首府为叶尔羌，又被称为叶尔羌汗国。”
顿了顿，陈诚干脆把西疆的大小势力全部讲述出来，“西宁卫以西有青海湖，有瓦刺和硕特部人在这里游牧，其首领固始汗，是成吉思汗十九世侄孙，骁勇善战，信奉黄教，势力极大……”
陈诚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才把自己知道的西疆情况大致上讲述完毕。朱由校听得晕晕乎乎，低头想了好半天，才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怪不得乾隆那个败家子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有十全武功，还把西域改名为新疆，还别说，他虽然是个自大狂，可在西域的功业，还真能称上是开土辟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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