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奶奶这样叫喊，赵红玉一家都有点意外。
“妈，您别生气。”郝中华急忙上前两步，解释道，“单位里突然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来晚了一些。”
“科学研究是头等大事，我老太婆的事情就可以不放在心上了？”奶奶板起脸，声色俱厉的问道。
看到奶奶语调放缓，郝中华再借机上前两步，想要搀扶奶奶，“我……”
“把手伸出来！”奶奶忽然又大喊一声。
仪表不凡的堂堂男子汉郝中华，在母亲的呵斥里，浑身一颤，看看身边的赵红玉一家，有点尴尬。
“婶婶……”赵红玉看到局面变成这样，走向奶奶。
“红玉你别管，今天这事情，我老太婆今天不发火是不行了。”奶奶伸手拦住赵红玉。
而岳阳看到奶奶和郝中华僵持起来，终于也忍不住开口劝解，“妈，您有高血压，就消消气吧……”
“你也一样！”平时总是慈眉善目的奶奶，今天像是吃了火yao，“从小到大，你照顾过阿仁吗？还不都是我带大的！家里的事情，你有操心过吗？还不都是我在打理！工作工作，整天就知道工作！”
被奶奶训斥，端端正正的岳阳，也只能向后两步，不再说话。
“把手伸出来！”奶奶面对郝中华，第三次喊道。
看到自己的母亲气的浑身发抖，郝中华生怕她高血压发作，只能尴尬的低头，向前伸出手掌。
而奶奶环顾四周，看到茶几上的一把折扇，顺手拿起来。
折扇的两边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做的，又坚硬又平滑。
“自古百善孝为先，你啊，是不是出国出的多了，洋鬼子接触的多了，这些祖宗家法，都全部忘记了？！”奶奶拿着郝中华的手掌，折扇啪的一下，落到他的掌心里。
钻心的疼痛，让郝中华忍不住要收手，但是在母亲面前，他又不敢这样做。
一条红红的印子，立刻就出现他的掌心里。
“我高血压晕倒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出院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好不容易要回家了，你又在哪里？如果不是赵红玉一家，我早就死了！”
啪！又是狠狠的一下，打在郝中华的掌心上。
岳阳心疼丈夫，又不敢阻拦，轻声劝道，“妈，您别这么说。”
“我老太婆说的，句句是实话！红玉一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有照顾之恩，你们呢！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儿媳，但是在我老太婆最危险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对待恩人，你们就是这样的态度！我老太婆！虽然不识字，但是对于‘信义’两个字，还是明白的！”
啪！又是狠狠一下，打在郝中华的掌心里，发出响亮的声音。
郝中华的手心，很快变得通红通红，而这位举世闻名的大科学家，在自己的母亲前面，丝毫不敢抵抗，脸色也变得通红通红，汗流满面。
“既然约了11点，那就是11点，不能准时到达，就是背信！红玉一家是我的恩人，你们让他们在家中空等，辜负他们的一片好意，这就是弃义！”
啪啪啪啪！扇子像雨点一下，接连打在郝中华的掌心里。每一句话，都带着一次责罚。
“不忠不孝！背信弃义！我还要你这个儿子干嘛！”奶奶越打越气，尽管自己气喘吁吁，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有减弱，反而越打越重。
郝中华弯腰站在自己的老母亲面前，皱着眉头忍着疼痛，连头都抬不起来。
小的时候，不论他顽皮闹事，还是学习不用功，奶奶都会用这种方式绝不留情的教训他，而自从郝中华长大之后，功成名就，他已经20多年没有体验过这种责罚了。
如今，在外人面前，他再一次体验自己母亲的怒火，感觉到的，不只是掌心里的火辣辣的疼痛，还有羞愧，还有内疚，还有感激！
“我以前教你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全部都忘记了！”
啪啪啪啪！又是一阵响亮的木条和手掌碰撞的声音。但就算这样，郝中华也咬着牙齿，颤抖着承受奶奶的怒火，没有把这双借助显微镜和镊子，用手指就能把细胞薄膜分开，被世人认为是生物学领域最灵巧最珍贵的手掌给收回来。
“不要以为拿了几个奖，市长捧着你，你就厉害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对自己的恩人都这样，你还怎么做人！”奶奶大口大口的喘气，终于站不住，向后坐到沙发上。
“妈，我错了。”郝中华往前挪一挪，抓起奶奶发抖的手掌，诚恳的说道。
“我也错了。”岳阳上前两步，低头说道。
“知错就改，还来得及！不要只知道学那些西洋玩意，忘了祖宗！”奶奶大声的说道。
“婶婶，您别发那么大火，刚刚出院，还是保重身体。”看到时机差不多，赵红玉上前劝解。
“奶奶，您别气了。”赵焰紫也乖巧的过去，安抚奶奶。
郝仁也走上前，轻抚奶奶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郝中华和岳阳站在一边，沉默不语，而这两位前几天还在大礼堂里挥洒自如的大科学家，此刻的眼角都有些泪花。
“信义！信义！做人就要讲究一个信义！不要以为自己做的是大事业大功德，连做人最基础的准则都丢了！”奶奶昂起头，又说了一句。
“妈，我们知错了。”郝中华和岳阳连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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