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他俩到了一户房前。门口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正牵着刚才那小丫头朝他们看着。
二大爷先把自己的公安本本掏出来，笑着对那孕妇说道：“来，嫂子，您看，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可不是哪儿来的骗子啊。”
那孕妇一见这红本本，脸上就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麻利地掀开门帘，请人进屋。
她边走边说：“这时候，哪儿还有骗子来我家啊，穷的就剩下人了……”
杨荣听了，面色一白，愧疚地看了看他老婆，说不出话来。
二大爷一看这位就知道，又是个不善言语的汉子，心里再多歉意就是张不开嘴，唉，也得亏他老婆是真心不想这个家散了，不然就冲之前他家那些破事，说不定早带着孩子回娘家找人做主去了。
进了家，二大爷四下看了看，果然是家徒四壁了，除了床上还有被褥，几乎就没啥东西了。
杨荣带着他去到杨老爹的房里，翻出了病例递给二大爷看。
“嗯，果然是肝癌，不过好在是早期，治疗上还有挺大的希望。”二大爷看完后，又瞧了瞧那局促不安的老汉，对杨荣点头说道。
“这样，你爹的看病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到底要花多少，咱们都没个准数，所以你要记得，把所有花销都从医院要到□□，如果开不了□□，那至少也要拿到收据凭证。”二大爷开始仔细交代。
他担心这憨厚的农户进城看病遇到骗子，所以特意交代的仔细些。
而且，从杨荣话中，二大爷已经对他的弟弟妹妹有了看法，所以，有些事得提前做好预防。
“这些钱，只能用在治病上，没有凭证的花费，我是不会认账的。我先借给你两百，你记好账，一旦快花完了，就到高家坳来找我，这是我的地址、姓名，来的时候带好病例凭证和账本。如果我发现有问题，那后面的钱就没那么容易借给你了。”二大爷严肃地说道。
“知道，知道，我一定弄好，绝不让这钱被乱花掉一分钱。”杨荣连连点头说道。
“你现在去把你弟弟妹妹都叫来，我要和他们说几句话。”二大爷决定好好利用下自己的公安身份。
门边正听他们说话的小丫头一看要去喊人，两腿倒腾地飞快，抢着去叫人了。
不多时，杨荣的弟弟杨顺和妹妹杨柳进来了。
二大爷特意挑在杨老爹床前说后面那些话，就是想把这老头也点一点。
“也许在过去没解放时，买卖人口没啥事情，可是杨顺，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行为已经涉嫌犯罪，可以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的？”二大爷上来就开喷，他对这卖嫂子侄女卖得痛快的家伙可没什么怜惜。
“你嫂子和未出世的孩子，都是和你一样，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民，她们享有的权利一样都不比你少，在地位上也与你没有任何差距，你怎么就敢自己做主去把人家两个活人给卖了？”二大爷面容严肃地发问。
“我儿是为了救我……”杨老爹心疼小儿子，想开口辩解下。
“你是他父亲，你在这事上也有很大的责任，杨老爹，你想治病，想活着，我能理解，可你不该在杨顺犯错的时候不但不制止，竟然还默许他的行为，在法律上说，你这就是包庇行为，一样要判刑的！”二大爷严词厉语地说着，把两父子都吓得一哆嗦。
而此时在门外的小丫头和她娘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痛快的笑容。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爹病了，为啥都是让你哥哥家做牺牲，哦，钱人家出，钱出没了，卖都要卖人家的老婆孩子，你们这么做良心不痛吗？现在，我要给你们做个记录，今后你们就在公安局里备案了，这是第一次，而且还没做成，所以就暂且先记着。若是今后再犯，就要两罪并罚，给你们翻个倍啥的，也很正常。”二大爷连哄带吓的，让这杨家几个歪瓜一辈子没敢再打杨大嫂家的主意。
把钱和借居都弄好后，二大爷对杨荣说：“回头等你爹的事情差不多了，你到我村里来，我给你介绍个活计，赚大钱不敢说，但是干几年把钱还来还是可以办到的。”
杨荣此时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几次想磕头都被二大爷轻松拦下了，有功夫在身的，拦个庄稼汉子还是挺容易的。
等把二大爷送到镇上后，在他看不到的身后，杨荣跪在地上用力给恩人磕了三个头，这才爬起来，精神抖擞地回家去了。
暂且不提，杨荣家如何治病，如何还钱。
当二大爷回到村里后，正赶上秋收，于是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干吧！
秋收结束后，小碗已然没有回复功能，二大爷连香港都去不成，好在那边现在问题不大。倒是村里两个鱼塘眼看着又要起鱼了。
这次鱼养得比去年早，也比去年多，所以十一月时，就都长成了。再养下去，鱼不但不会长肉，还很可能会变瘦，于是村长一声令下，高家坳一九六二年起鱼，开始啦！
今年，二大爷的鱼没有再被分掉，可他看着这半池子鱼也有点头疼，送人也送不完，先存着吧！
十二月的一天，某人觉得眉心一酸，小碗那团白光突然从他脑海中飞了出来，直奔那消停了三个月的破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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