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叩叩——
两短一长再两短。
石门缓缓而开,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女子露出头来。
睨了一眼玄睦的面具翅翼,这才让开路,低声唤了声:“爷。”
玄睦微一颌首,一句话也未说,先侧身而入。
那女子再度掩上门,绊好,这才转头紧随在玄睦身后。
“爷可许久未来了,这些日子,朝中可出了不少事,老三……”
不等她说完,玄睦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跟来,兀自一人先进了内室,又绕了两圈,竟绕出了地下室,自一处假山钻了出来。
一出假山,他先深吸了一口气,抬拳捶了捶胸,似乎依然觉得不舒服,一个旋身绕过假山,来到院落一角,摘了面具,扶着爬满青萝的院墙又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撩起酱釉瓷缸中的清水洗了洗脸。
他这是怎么了?
余小晚突然想起了他的虚寒之体,难不成是寒症发作?
可寒症发作不是该喝烈酒压的吗?他洗脸作甚?
她探出脑袋,吞吐着蛇信,顺着他的肩膀向外爬了爬。
蛇信扫到了他沾着水痕的脸侧,他转头睨了她一眼,脸色煞白,不是一般的难看,连本该粉润的唇瓣都几乎没有一丝的血色。
嘶嘶——
你怎么了?
她歪了歪蛇头,无声的询问。
这点默契两人还是有的。
玄睦又撩起清水使劲儿搓了搓侧脸,这才开口道:“是我大意了,真恶心,恶心!!”
见余小晚还是歪着蛇头望着他,一脸茫然状,玄睦微吐了口气,反手撑着缸沿,背身而立,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
“方才在袖中大约你没看到,我被那恶心的女人亲了一下,她……唔……”
似乎想起了当时的触感,玄睦捂着嘴赶紧蹲了下来,喉头不住涌动着。
“好……恶……唔!”
话未说完,一口污物混着酒味冲口而出!
这一口呕吐,像是打开了久抑的闸门,紧接着便是第二口,第三口……
直到腹中再无他物,呕出的只有稀薄的酸水时,玄睦才终于慢慢止住,再看那脸,已分不清是水痕抑或是剧烈呕吐溢出的几丝泪痕,脸色也更苍白了几分,独剩那眼角的熏红,勉强妆点着一抹颜色。
他又蹲了片刻,咳嗽了好半天,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先掬起一捧清水漱了漱口,这才又洗了把脸。
扶着缸沿,仰天长出一口气,他的气色总算稍稍恢复了一些。
“好受多了。”又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这才转头搔了搔她冰冷的下颌,“抱歉,我恶心还要捎带着你跟着我一起作呕。”
余小晚摇了摇头。
恶心吗?
说实话,恶心。
单那呕吐物难闻的味道就足够让人倒尽胃口了。
可,相对于恶心,她心中更多的是难以形容的五味杂陈。
这呕吐意味着什么,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又怎么可能不懂?
幼年时的遭遇给玄睦留下的心理阴影,已经完全超出了余小晚的想象。
即便杀光了那些祸害又如何?受过的伤害,依然存在,甚至又可能……影响他一生。
玄睦没有多待,擦干净脸上的水渍,又重新戴上面具返回地下室,临进去之前,还特意把她放了出来,让她在院中透气。
他与那女子究竟要做什么,余小晚大抵已心中有数,总归绝对不是她之前猜测的颠鸾倒凤,不过又是一个情报据点罢了。
如那吝城万花楼的霓袖,如那茶楼唱曲儿的女子,也如那书舍云集的数位书友。
狡兔三窟,玄睦何止是狡兔,他分明是只比狡兔还要狡猾七分的狡狐。
他的情报据点,玄城以外她不清楚,可在这玄城之中,至少目前已彰显了三处。
这些据点散布之处各不相同,所接触的三教九流亦不相同,每处搜集到的情报各有侧重,各有真假,可拢在一起甄辨,总能去伪存真,尤其是这欲|仙欲|死,看似进门前便更衣戴面具安全的紧,可谁又知晓脱下的衣物有没有人翻看?万一哪个粗心的命官夹了私密信件过来,岂不是马上便被看了去?
这自然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便是,如此地界,最适宜私下勾结,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交易,交易双方互相不信任彼此,以为来此处最是安心,却不料,这最安心的背后还有一双狡猾的狐狸眼。
玄睦啊玄睦,你果然阴险狡诈,难怪原剧情中,他这般三无皇子也能拉拢到党羽,大抵,用的最多的还是卑劣手段,譬如说,抓了某些人的……把柄。
余小晚游移在院中草窝,呼吸着新鲜空气,脑子也越发清醒了几分,想罢这些,突然又想起玄睦的厌女症来。
亲一下就吐了,不是厌女症还能是什么?
这么说起来,当日玄睦中药亲了上官锦,事后想起是不是也吐了?
还有采琴,当日他把她压在房檐狠亲了一通,之后又拐去假山骗了她一个蜻蜓点水,事后是不是也吐的稀里哗啦?
他牺牲如此之大,究竟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利用她打击时晟?
有可能。
可也不至于自残到这种地步,明明恶心的要死还非要亲她吧?
然而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无可能,玄睦那厮,对自己尤其下得去手,看他当日受伤,竟能那么狠心一次次撕裂自个儿的伤口,甚至冒着性命危险替她挡下时晟那一剑,便可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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