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走到窗边,稍稍推起一角,望了一眼院中情形,见无人注意,这才开门匆匆离去。
至始至终,他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耶律越前脚刚走,余小晚便再也压抑住,泪如雨下。
她俯在床头,无声地啜泣了好一会儿,这才抹掉眼泪,稍稍梳妆整理了一番,出了房门。
她本就是一等一的大丫鬟,只负责号令便好,如今采薇都吩咐完了,她倒也没甚事,只稍稍督促了一番,只等公主回府。
采薇见她眼角微红,还关切了一番,被她随意搪塞了两句蒙混过去。
午时将至,公主还未回府,采薇在廊间踱着步子,跟她唠叨着再不回转菜凉了还得重做。
正心急如焚之际,却见晴空浮云之间,依稀飞来一抹黑影,不等人看清,它已穿过廊檐,扑棱棱落在了余小晚肩头。
余小晚不必低头去望已然知晓,正是那坑娘的熊孩子小呼呼!
“好了,不必忧心,公主马上便回府了。”
采薇正好奇地探手去逗小呼呼,一听此言,立时诧异地抬头。
“你如何知晓?”
余小晚微叹一声,转身下了阁楼。
“走吧,去府门恭迎公主。”
几人一路到了府门前,刚刚站定,便见时晟骑着高头大马,随着公主的软轿远远过来。
余小晚领着众人齐齐行礼,公主雍容下轿,时晟也翻身下了马,墨瞳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她肩头的小呼呼。
公主自然也看到了那只土肥圆,不由轻笑出声:“倒还真是应了将军所言,这鸟儿果然与我们采琴有缘。”
余小晚上前搀扶住敦贤公主,乖巧地回道:“公主有所不知,当日在端亲王府……”
余小晚将那日卖梨偶遇小呼呼,又被时晟追了整条街,差点吓掉半条命的事说给了公主听,自然不是险象环生的说,而是故意说的诙谐有趣,逗得公主不住掩嘴轻笑。
敦贤公主果然是美人,晏晏一笑满园生辉。
采琴也是个杏眼桃腮、娇俏灵动的美人儿,可比起公主的富丽美艳,确实小家子气了些,一看就是炮灰的料。
如敦贤公主这般的倾国美人,大抵耶律越要不了多久便会移情别恋了吧。
她这并非是看轻耶律越,认为他是那种只看美色的肤浅之人,而是,敦贤公主不仅貌美,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也算平易近人,又有几个男子不喜欢呢?
余小晚揣着几分小女子的苦涩,一路搀扶公主到了前厅,耶律越也已候在厅里,穿的依旧是平日的素服白衣。
敦贤公主微有些失望,却也并未在意,几人见礼落座,先随意聊了两句这才入席。
敦贤公主蕙质兰心,见时晟的目光一直跟着余小晚打转,便笑道:“采琴,去,伺候将军用饭。”
余小晚纵有千般不愿,也只得依言过去,脸上还得陪着乖巧的笑。
伺候用饭,便是随着主子心意夹菜,通常都是贴身下人做的,也只有贴身下人最了解主子喜好,无需主子多言,爱吃的菜便已夹进碟中。
余小晚自打进了前厅便一直心神不宁的,几次偷眼去瞄耶律越,却次次只看到他淡漠的侧脸,要知道,以往只要她抬头,总会撞上他含笑的眸子,如今却……
想想自己也是好笑,明明走到如今这个局面,都是她自己一手设计的,她怎的倒又矫情起来了。
这边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着,那边还不忘给时晟夹菜,时晟起先倒也没甚反应,与公主说起玄睦一事,神色也甚是严肃,可待酒过三巡之后,他突然回头凉凉地扫了她一眼。
那冰冷的视线,虽比之当初望向上官锦暖和那么一点,可还是冻的余小晚心头发颤。
“采琴。”
“是,将军。”
“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
余小晚一头雾水,陪着笑微微福了福。
“将军谬赞。”
时晟神色一如往常,即便不愠不怒,也是冷若冰霜。
他回眸瞥了一眼碟中菜肴,说道:“并非谬赞,我的饮食喜好,你竟比我都记得清楚。”
余小晚一怔,也随着他望了一眼那碟子。
还真都是他爱吃的。
说起来,这可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当日喜儿总在她耳朵边唠叨,什么时晟不吃辣,爱食咸,口味重,喜砂锅煨鹿筋、山珍刺龙芽,还有五香熟芥、花菇鸭,喜儿说的顺口溜似的,她不想记住都难。
况且,当日上官锦时,她偶尔与时晟用饭,为表痴心,也会给他夹菜,夹的自然都是他爱吃的。
方才她信马由缰只顾得惦记耶律越,没曾想马失前蹄,竟忘了如今的身份!
眼下……
她能申请退回重夹吗?
当然不能。
这可如何是好?
若只是下人揣摩主子心意,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偏偏时晟十分顾忌苍帝,虽不知那夜狼符一事他与苍帝到底是怎么计较的,至少她清楚一样儿,当日时晟可是曾因着亲信李忠给公主府递了他的饮食起居录,一怒之下让其尝尽七十八道酷刑,凄惨而死,据说尸体拉出之时,已是面目全非。
如今,她一个几乎与他从无交集的公主府的丫鬟,居然能深谙他的饮食喜好,显然是看了那起居录的,而她偏巧又是公主指过去伺候他用饭的,这般明目张胆的作为,何止是揭了他的疮疤,更像是公主对他的公然挑衅!
想到此处,余小晚突然心头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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