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未时,受召的北国使节便入宫了。
来使是霍原。
一名内宦将霍原引至玄和殿内,躬身退出。
霍原走到殿中,朝坐在御座上的楚汐瑶行跪拜大礼,恭敬道:“霍原叩见和慕殿下。”
楚汐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亦未作声。殿内烛光摇曳,伴着殿外不算明朗的天色,映照着她的面庞,绝美端凝,又无比沉静。
“免礼。”半晌,她淡声道。
霍原谢恩道:“谢和慕殿下。”跟着起身,神情作沉痛状,造作地哀悼起云国先王来。
楚汐瑶看着他,眼中满是厌恶,直言打断他道:“赵拓要如何,才肯交出蛊解?”
霍原微微一怔,状似不解道:“和慕殿下何出此言?”顿了顿,又关切道:“云国宫中可是有人中蛊?可知中的是何蛊?”
“休要装模作样!”
楚汐瑶冷着脸低喝道:“胆敢谋害云国天子,若北王知晓赵拓所为,他的太子之位,可还坐得稳?”
霍原闻言便笑了:“和慕殿下有所不知,云王陛下驾崩不久,北王陛下也驾崩了。太子殿下已于日前登基,现下已是陛下了。”
‘北国既有此举,想必有备而来,威胁无用。’
那日乌尘的话语在脑中萦绕,楚汐瑶面上维持着平静,然心中那一线渺茫的生机,已随着霍原的话音落下,泯灭了。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安静得让人几欲窒息。
“和慕殿下若不知蛊名,倒也无妨,北王陛下有一解蛊奇方,天下无蛊不可解。”霍原主动说起蛊解,将沉默打破,只绝口不提谋害之事。
他手中握有筹码,无需激进,也无需后退,只消与和慕公主兜圈子便可。为驸马连王位都可禅让,足可见驸马乃其脉门所在,驸马眼下中了蛊,她怎能不拼死相救?
只要北国打死不认曾谋害云王,云国便无理由出兵攻打。可即便要打,北国亦不在怕的。北国虽是兵少,然地势却是奇好,北国地势易守难攻,更是挨崖傍水,于外邦军队而言,最大缺点便是粮草供给不便。所谓行军打仗粮草先行,没了粮草,光饿都能饿死一群兵,谈什么打仗?
更何言,北国有蛊有毒,届时还可趁乱在云国境内满撒蛊虫,到最后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自古以来,国与国交战,受苦的皆是百姓。他倒是不信,运筹帷幄的和慕公主,会为区区一个驸马,置原本一派太平的云国于水火。
霍原淡淡笑着:“至于如何得蛊解,那便要看和慕殿下了。”
楚汐瑶看着眼前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放在膝上的双手越收越紧,莹白如玉的手背上,一条条浅青色的筋脉清晰凸起。
能救程涟笙的只有蛊解,而蛊解又在赵拓手里。
若一意孤行出兵攻打,浪费的不止时间,还会罔送更多人命。
楚汐瑶很清楚,自己已是无路可走。
她敛下眸子,长长的睫羽掩去了眸底正在翻涌而上的泪光。沉默良久,终是哑着声道:“要孤如何?”
霍原知她这是欲妥协了,不禁喜形于色,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跪地伏首道:“北王陛下倾慕和慕殿下已久,愿聘和慕殿下为正妻,入主北国中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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